他反正也不当官了,要回乡了,没人奈何得了他,最多也就是言语上折辱他几句。
旁边的两个举人互看了一眼。
其中年长的中年举人打了个圆场:“王贤弟,你不如随这位小哥过去看看吧。许是贤弟的旧识呢。”
王照邻只踌躇了一瞬,就从善如流地踩着对方给的台阶下了,起身对两个友人道:“连兄,程贤弟,那王某就失陪片刻。”
又对墨竹说:“劳请带路。”
墨竹伸手作请状:“王传胪,请。”
王照邻轻轻振袖,又端出了进士的架子,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随墨竹走出了他们所在的这间雅座,来到隔壁的那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石榴汁不错,我们走时也给不忌带一壶吧,他肯定喜欢。”
如珠玉般的声线令王照邻觉得耳熟。
这位夫人莫不是哪位熟人?
念头刚冒出来,王照邻终于看清了室内二人的容貌,瞬间眼眸瞪大,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太子爷与太子妃?!
怎么会是太子爷呢?!
想到方才自己是怎么大放厥词,王照邻后背出了一大片冷汗,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脑子里混乱地闪过无数的画面。
万寿节那日,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探花郎萧无咎。
彼时,他刚考中了今科会元,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他觉得他必能成就萧无咎没能成就的“三元及第”,以后萧无咎只要看到自己,便会联想到那句“既生瑜,何生亮”!
他是寒门子弟,全凭一己之力苦读,而萧无咎是尚书之子,不过是仗着有个尚书爹,拿到了最好的资源而已。
他自是比萧无咎技高一筹!
可现在……
对方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而自己虽中进士,却因被今上不喜,至今无官无职,仿佛那微不足道的蝼蚁,只要对方一句话,就可以将自己碾压于足底,粉身碎骨。
若是太子因为他方才所言不快,给他按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将他拖去诏狱或者东厂狱的话,那他怕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没有人会为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