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真眉毛一翘开口问道:“你躲屋子里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时辰了吗?知道你现在该干些什么了吗?”
苏铭喉咙滚动,脑袋飞速运转,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干点啥,反正总不能是跟她上床。
苏铭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无奈开口:“我不到啊…”
“天都快黑了,你不出去做饭,你打算在屋里待多久?”
“做饭就做饭,你直说就行了,炸我门干什么?”
“你管我?”
——
廊下的日影向西斜了三分,灶台上腾起的炊烟在苏铭眼前织成薄纱。
他握着竹柄铁勺的手背溅上几点热油,青铜釜中翻滚的栗米粥正泛起蟹眼泡,蒸腾的水雾将他鬓角的汗珠凝成细小的珍珠。
檐角悬着的风铎被穿堂风惊动时,正厅传来玉箸碰触青瓷碗的脆响。
冷月婵的银红撒花裙裾拂过门槛,张玉真腰间环佩随着斟酒的动作叮咚作响。
李毅母亲絮絮说着曾经的旧事,陈清瑶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桌沿,星瞳用象牙簪尾拨弄着盘中最后一块蜜汁火方。
所有人的笑语都浸在琥珀色的黄昏里,像滚在荷叶上的水银珠,没有一粒肯滚向灶间。
苏铭将新蒸的芙蓉糕码进缠枝莲纹碟时,蒸笼掀起的白雾漫过他低垂的睫毛。
他听见自己的影子蜷缩在柴堆旁,与那些剥落的桂树皮一同被暮色腌渍。
当最后一道火腿鲜笋汤的香气漫过雕花槅扇,正厅的烛火恰好爆开一朵灯花。
那些明灭的光斑跃上每个人的锦缎衣襟,却独独绕过了他沾着灶灰的粗布袖口。
灶膛里噼啪炸开的火星溅上苏铭的衣摆,他攥着菜刀剁冬笋的力道震得砧板哐哐作响。
笋片在刃下绽成玉屑,刀刃却忽然停在半空——正厅里冷月婵那句:“苏铭的汤头倒是比剑法更凌厉。”
裹着笑声撞进耳膜,案板上的冬笋断面正缓缓沁出冰凉的汁液,像极了他后槽牙咬出的血沫。
青铜釜里沸腾的笋汤腾起白汽,苏铭舀汤的陶勺在砂锅边沿磕出裂痕。
滚烫的汤汁滑过喉管时,他尝到瓦松混着铁锈的涩——那原是吊汤时沾在指尖的灶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