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枝般的手指颤巍巍地捏起一截带着金星的藕节,手里的算盘珠子“啪”的一声,崩到了酱缸沿上。
小安子眼疾手快,连忙蹿上前接住即将滚落在地的秤砣。
“往泥土里掺金粉?这不是糟蹋钱吗!”他咋咋呼呼地惊叫道。
“蠢材才会说这话!猪油蒙了心肝!”李公公怒喝一声,手中的铜秤砣重重地敲击在身旁的陶缸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满屋子的酱料瓮都嗡嗡作响。
“前年翻修钟粹宫的时候,挖出来的红泥里,就混着琉璃渣子——说是前朝某位贵妃浴池的底料!”李公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沈清歌捏着一根细细的竹篾,在竹筐底部轻轻刮了几下。
几点暗红色的星点,如同细碎的金沙一般,落在她的指尖。
她状似疑惑地问道:“既是前朝的旧物,怎么感觉皇宫里到处都是?”
“这皇城,本来就是前朝那帮暴发户修的!”李公公突然一把抓住秤杆,用尖锐的杆头戳着沈清歌的手背,铜扣磕在硬邦邦的账本上,生疼。
“红墙金瓦,那是前朝皇室最喜欢的调调!这皇城地底下,埋着十丈厚的红土都不稀奇!”他没好气地说道。
小安子突然扯了扯沈清歌的袖口,压低声音说道:“我想起来了!上回我瞧见工匠们推车运碎砖,那车上的红泥里,沾着的金箔,可比这亮堂多了……”
“都活腻歪了,想刨人家的棺材板不成!”老太监猛地将手中的算盘砸在青砖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惊得门外的鸟雀飞走了。
沈清歌连忙低下头,将手中的藕节塞回烂菜叶里。
她听到李公公的皂靴碾过地面碎陶片的刺耳声响。
“咳咳咳……”老太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假牙套差点没被他咳出来。
“滚滚滚!都给我滚远点!别在这儿耽误咱家核账!”他捂着嘴,含糊不清地怒吼道。
小安子连忙拽着沈清歌,像逃命似的退到了酱缸后面。
“您老慢用您的秋藕!”他油腔滑调地冲李公公喊了一嗓子,顺手捞了一把腌渍梅子塞进兜里,尾音拖得老长。
“赶明儿给您捎淮南的红糖糕……”
“钟粹宫那块儿,少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