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苓那腰肢扭得跟水蛇似的,在前头引路,领着沈清歌七拐八弯,穿过一道月洞门,又绕过一丛芭蕉,这才到了一处瞧着有些僻静的偏殿。
一路上,方苓那后颈挺得跟上了弦的箭似的,嘴巴更是闭得死紧,连半个字都懒得多说。
偏殿的门虚掩着,方苓也不通报,直接推门而入。
殿内光线有些暗沉,空气里浮动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陈旧香气。
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孤零零的楠木小几,便是几只绣着残旧花样的软缎绣墩,瞧着许久没人打理的样子。
方苓接过沈清歌手中的食盒,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小几旁。
食盒被她重重往小几上一掼,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她掀开食盒盖子,一股芙蓉糕特有的清甜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方苓伸出两根涂着蔻丹的指甲,嫌弃地捏起一块洁白如玉的芙蓉糕,举到眼前细细端详,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哼,样子货,瞧着倒还算周正。”
她斜乜了沈清歌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子拿捏人的得意。
“算你这趟没白跑。娘娘方才隔着窗子,远远瞥了你一眼,说你这差事还算尽心。”
方苓故意拖长了调子,顿了顿才继续用那副施恩的口吻说道:“特意吩咐下来,赏你一块尝尝。这可是天大的恩典,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说着,随手将另一块糕点扔进旁边一个干净的白瓷碟里,然后端着那碟子,下巴抬得高高的,手臂直直地伸到沈清歌面前。
碟子递到一半,方苓的手腕忽然诡异地一歪。
“哎呀!”
一声故作惊讶的轻呼,尖利而刺耳。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白瓷碟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那块洁白精致的芙蓉糕骨碌碌滚落在地,转眼间,就沾满了地面厚厚的灰尘,变得污秽不堪。
方苓夸张地捂住了嘴,得意和恶毒的光芒在她眉宇间跳动。
“瞧我这手,怎么就这么不稳当呢。”
她嘴里故作惋惜,可那腔调,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幸灾乐祸。她斜睨着沈清歌,就等着看她如何惊慌失措,如何愤怒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