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他卯时三刻到豹房候着。」朱厚照扔开书,忽然想起什么,又补一句:「着人去铁匠铺借套锻工服饰——要最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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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正,京城「老铁匠铺」。朱厚照卸了龙袍,套着油渍斑斑的青布短打,蹲在风箱旁看王祯调试水转大纺车。这位年逾六旬的老匠人驼着背,裤腿挽到膝盖,露出右腿狰狞的烫伤疤,正用鲁班尺丈量轮轴间距。
「老丈,这纺车能纺棉?」朱厚照捏着一团棉花,故意用市井口音问道。
王祯头也不抬:「何止纺棉?若换成精铁轮,能拉火铳枪管。」
「火铳?」朱厚照心中一动,「咱听说火器射程全靠火药,可咋就打不远呢?」
王祯终于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你懂个啥!炮管厚薄、火药干湿、炮口仰角,缺一样都得吃败仗!就说这枪管吧,」他拍了拍纺车轮轴,「得像姑娘绣花似的,公差不能过三分。前年我试铸「虎蹲炮」,就因工部给的铜料夹砂,炸伤了腿……」
朱厚照听得入神,从袖中摸出《天工开物》里的火药配比图:「老丈看看这个,若按这比例配药,能行不?」
王祯接过纸页,手抖了抖——纸上虽未署名,却画着他梦寐以求的「分馏提硝法」。他抬头紧盯朱厚照,忽然咧嘴一笑:「小友从哪儿弄来这图?若真能按「水火相济」之法提纯硝石,射程至少增两里!不过……」他压低声音,「得有干净铜料,还得有匠人肯拼命——如今匠户每月只发三斗粟米,谁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铸炮?」
朱厚照正要答话,忽闻街角传来铜锣声——巡城御史路过。张忠急忙上前低语:「陛下,该回宫了。」朱厚照起身时,王祯忽然拽住他袖口,往他手里塞了枚铁珠:「小友若真想学铸炮,明日未时三刻,去西直门外废窑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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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豹房内书局。朱厚照盯着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