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王巧儿回到废窑厂。新铸的红衣大炮在炉中暗红如炭,炮身上「尚工监」火漆印泛着微光,与她铜簪上的铁锚纹相映成趣。她摸出刘娘娘送的锦袜,里面掉出半块蜜枣和火漆块,蜜渍在纸条上晕开暖色:「已着张忠封了大同私铜路,巧儿安心验铜。」纸条背面还有行小字:「炮成之日,本宫亲来挂红。」
雪粒子扑在「火德开新运」的春联上,「运」字走之底被风吹得卷边,像极了红衣大炮的炮口。王巧儿握紧铜角尺,在炮管刻下最后一道螺旋纹——这一次,每一寸铜料都将刻上匠人的尊严,每一道火漆印都将成为内贼的枷锁,而她手中的火铳,终将让劫掠者明白:大明的废铜,也能铸成他们永远无法穿透的壁垒。
远处传来五更梆子声,乾清宫方向腾起璀璨烟花。王巧儿望向紫禁城,见东暖殿的烛火仍亮如白昼,映出两个人影——一个戴着铁锚形耳坠,一个袖口闪着火铳微光。她忽然想起《天工开物》序言里的话:「工者,天下之大势也。」或许,这个除夕,就是大势初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