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和衣而卧,朝服未换,连靴子都还穿在脚上。最骇人的是,明黄缎被上竟有点点血迹,像雪地里落了几瓣红梅。
“皇上!”苏培盛声音都变了调,颤抖着伸手去碰主子肩头。指尖触及绣金龙纹的刹那,他如遭雷击——那身子冷得像块冰,全然不似活人温度。
老太监双腿一软险些跪倒,慌忙将手指凑到胤禛鼻下。直到感受到一丝微弱气流拂过,他才猛地喘过气来,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中衣。
“来人!快传太医!”苏培盛朝殿外尖声喊道,又急急补充,“悄悄的,别惊动人!”
转头瞥见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苏培盛当机立断:“再去通政司传话,就说皇上昨夜批阅奏章至四更天,今日早朝暂免!”
小太监领命飞奔而去。苏培盛回身扶正主子,解开皇上领口盘扣,又取来锦被将人裹紧。
“皇上……您可千万要撑住啊……”苏培盛用热巾子擦拭主子额上冷汗,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帕子。若皇上有个闪失,这紫禁城的天就要塌了。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太医院院判章弥带着药童匆匆赶到。待看清龙榻情形,老太医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得行礼,直接上前搭脉。
“如何?”苏培盛急问。
章弥眉头紧锁,三指按在皇上腕间,半晌才道:“急火攻心,气血逆行。加上连日操劳,元气大损……”他掀开皇上眼皮看了看,“需立即施针。”
“可能挪动?”
“万万不可!”章弥压低声音,“皇上现在脉象如游丝,稍有不慎就会……但是这施针”话未说完,意思却明了。
苏培盛面色铁青。皇上昏厥的消息绝不能外传,否则前朝后宫必生动荡。但是这种事情他做不了主,正踌躇间,榻上突然传来一声微弱呻吟。众人齐刷刷望去,见胤禛眉头微蹙,唇间溢出一丝血气。
“皇上!”苏培盛扑到榻前。
胤禛眼皮颤动,却终究没能睁开,只从喉间挤出一声模糊的:“宜……修……”
“快!去请皇后娘娘!”苏培盛当机立断,低声吩咐身旁的小太监,“就说皇上身子不适,需娘娘来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