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着走到铜镜前,用指尖蘸着口水抹匀脸上的泥污,镜中人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草屑,嘟起的嘴没有口脂的妆点,显得有些大,但她却笑得像待嫁的少女。
“嬷嬷!”她拍打着木门,指甲缝里渗出血来,“把我的红盖头找出来!皇上说过,一入宫就要封我做贵妃……”
回答她的只有北风穿过窗棂的呜咽,和远处宫人们急匆匆的脚步声。
暮色漫进冷宫时,她终于力竭滑倒在残羹冷炙间。
老鼠在脚边啃食窝头,她却望着头顶漏下的月光,嘴角还挂着傻笑。
恍惚间,她听见銮驾仪仗的声响,看见明黄色的龙袍穿过长廊,弘历哥哥向她伸出手。
“青樱,朕来晚了。”他的声音混着冷风飘进耳朵……
与此同时,长春宫。
皇后端坐在紫檀木梳妆台前,乌发如瀑般垂落在雕花扶手上,却在云舒挑起的烛花里闪过几缕刺目的银白。
云舒敛下眸子,将那几缕白发轻轻拢进黑发里。
铜镜里,皇后的脸被烛火镀上层暖黄,却掩不住眼角深深的纹路,“奴婢前儿见内务府新进了波斯进贡的养发油……”
“先不说这个。”富察琅嬅打断她,指尖敲了敲妆奁边缘的翡翠蝴蝶,“那个产婆的事,查得如何了?”
云舒放下梳子,从袖中掏出张褶皱的纸笺,烛光下,宣纸上的字迹被水洇得发开,像几痕淡墨落在雪上。
“回娘娘,”她压低声音,身后的鎏金屏风将话音滤得含混。
“那产婆的丈夫半个月前忽然盘下西市的醉仙居,我们的人顺着这线查去,发现是他典当了许多宫里才有的珠宝首饰。”
富察琅嬅猛地转身,翡翠护甲划过妆奁发出刺耳的声响。
“还有更蹊跷的——她儿子常年卧病,竟用了整整一斤高丽参吊命。”
梳妆台上的香炉中,瑞脑香混着窗外的桃花香味扑面而来。
皇后按住心口剧烈咳嗽,帕子掩住唇畔时,云舒瞥见那抹刺目的猩红。
“嘉妃……”皇后喘着气吐出这个名字,指尖死死攥住云舒的手腕。
“她怎么敢!”话音一落,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