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斜倚在轿辇上,指尖摩挲着鎏金手炉上的缠枝纹。
忽然前头抬轿的小太监猛地收势,云舒下意识朝前涌了一下。
暖炉里的炭块滚了小半块出来,在蜀锦裙上烫出个焦印。
“怎么回事?”云舒皱眉看向前方,五步外,满地狼藉的铜盆。
云舒眉尖蹙起,映水抬头看向轿上的主子:“娘娘无事吧?”
云舒摇了摇头,凝香厉声呵斥:“瞎了眼的奴才!”
穿青布棉袍的小太监捧着碎瓷片跪趴在尚有残雪的青石砖上,发梢滴着冰水,怀里还搂着个空木桶。
显然是方才泼出去的热水太急,连盆带桶都摔在了路中央。
云舒抬手,示意落轿,扶着映水的手跨出轿辇,月白织金蜀锦裙角刚顺滑展开,裙角烙了两个小洞。
“作死的东西!”映水第一时间看见了裙角的损坏。
琥珀色的披风扫过满地碎冰,云舒上前两步,那木桶一歪,桶中残水顺势倒下。
她望着自己裙角那滩醒目的水痕压着那两个破洞,声音像在冰窟里浸过的银针,“抬起头来。”
小太监浑身发抖,额头顶着积雪,哆嗦着开口:“回娘娘的话……”
小太监嗓音里带着哭腔,睫毛上挂着冰碴子,“奴才方才只是要给景仁宫送热水,脚下滑了……”
“滑了?”云舒忽然轻笑出声,“各宫通道铺着防滑的粗盐,怎么会滑?”
小太监额角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闷哼一声,渗出的血珠很快被雪水冲散。
她望着不远处景仁宫朱红宫门下,那几个缩着脖子偷瞄的小宫女,忽然勾了勾唇,“拖去永寿宫,等本宫请安回来再发落。”
“是,娘娘。”
……
景仁宫正殿的梨花木屏风映得人脸色发青。
云舒踩着湿哒哒的步子福身行礼时,看见了早已坐在左位的华妃。
看戏倒是来得早了。
华妃斜倚在木椅上,指尖轻抬白玉茶盏,微微勾唇笑着。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手里拨着腕间的玉镯,目光扫过她裙角的水痕时,动作一顿,转而看向了今日反常按时出席的华妃。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