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眼圈青得厉害,下了值千万要好好休息。”权衡许久,她终是不敢提及七月十五,但欲盖弥彰地轻轻唤了一声他极其不愿意听到的称呼,试图勾起他于生辰话题的回忆。
半融的冰山轰然溃塌,化作潺潺春水,萦绕着心间的蜿蜒小径。但他外显的情绪却是全然的崩盘失控,他情不自禁地顿足甩袖,目光凌乱而茫然地四顾。
“刚才本宫就猜仙君要跳脚了,果然不出所料。”见他这般失态,她已笑得无心思考,垂首以袖掩口,又耐不住脱口而出了这句戏言。
他丝毫未听清公主说了什么,后背汗出如浆,本能地想劝她休要再提。但见公主试图移步离去,他生怕自己唤住她分辩反而节外生枝,只得偃旗息鼓。
罢了,就当自己稀里糊涂地领受了一番公主的好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绪平复,忽又想起自己尚有一言未出。
“承炩,”他艰难地开口唤住她,见她睇眄流转地回首,他语速极快地叮嘱道:“记得为皇上备些吃食,不拘是什么,只要能圆过去便好。”
说罢,他在公主熠彩的眸光中微微躬体缩首,双手环抱小臂于身前,脚下磕跘着向后趋退,复又急迫地旋身面向养心殿的殿门,三步并作两步地疾行逃遁。
回至养心殿,他瞧见皇上正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一时半会儿约是不欲唤他办事,遂快步而出,取了清凉的井水大口饮下。
他一仰首,额角密布的汗水似跳珠般滚落至他的领口,他也浑然不觉。
寒浆似冲刷尽了他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无名燥热,但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仿佛踩踏在软烂的菽乳上,养心殿内金碧辉煌的各样陈设也耀得他眼晕不已。
若说那日是公主一时兴起,那么今日就更像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坚持了。他已在皇上身侧侍立,脑中还是反复出现公主低眉敛目作沉吟状,复而恍惚着似笑非笑地轻启檀口唤出那二字时的形容。
他竭力将杂念尽数暂抛,像寻常一样当好差事,与此同时也格外留心着皇上是否有意差太监去内务府传旨。
一直待到皇上夜间睡下,都不见其再想起承琅生辰宴的操办事宜。而他恰好明日晌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