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连哄带诳,杜湘东被对方拉上了出租车,三拐两拐,不多时开进一家不仅在大同,就是在北京也称得上豪华的宾馆院内。主楼侧面开着一家洗浴城,车停在旋转门前,早有服务员上前鞠躬。跟着大虾米般的警察走进大堂,杜湘东看了一眼价目表,正在暗自掂量身上的现金够不够支付两张门票,大虾米般的警察却相当轻浮地对一个穿黑西装、经理模样的女人吹了声口哨,那女人就笑着迎上来,打了个哈哈又对后面喊:“贵宾两位。”
可见大虾米般的警察对这里熟门熟路,熟到了穿着警服进来也大摇大摆的地步。而他不避讳,人家却避讳,里面的服务员送了浴衣过来:“您赶紧换上,要不都不方便。”
大虾米般的警察一瞪眼:“我今天又不是来扫黄的。”
说完笑嘻嘻地脱了个精光,喊杜湘东一起进去。杜湘东却摇头,径自坐在了长条沙发上。他也不是恪守“一针一线”之类的原则,而是想着既然来这儿也和行动有关,既然行动就有出现突发状况的可能,那么他可不愿意赤裸着应对状况。难道线人跑了,他也得光着追到街上去吗?而大虾米般的警察也不多劝,似乎嗤笑两声,搭了条毛巾就进去了。休息室隔壁的浴池哗哗流水,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敲背声,几个男人舒服得直哼哼。杜湘东穿着便服坐在弥漫的蒸汽里,越发感到坐了一夜火车的脏、累和浑身别扭。但他也只能坐着。
片刻,就有一个满胳膊刺青、挂了条金链子的汉子急匆匆地从里往外跑,后面传来了大虾米般的警察的暴喝:“敢跑就别让我再见着你。”
吼得声如洪钟,四面八方都是回音。杜湘东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却见金链汉子原地定住,脸上浮现出半哭半笑的表情,慢慢转身,夹着屁股走了回去。浴池仍然哗哗流水,噼里啪啦乱响,几个男人直哼哼。一会儿,大虾米般的警察走出来,腰间扎条浴巾,手里还拿着一部砖头似的大哥大。他已经被搓得浑身又红又亮,这时就不像一只在土里蹦跶的大虾米,而像一只刚出锅的大虾米了。他对杜湘东说:“问清煤矿是谁开的了。也挺巧,那人就在大同,晚上还要在这里招待客人,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