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好雅兴。\"马泰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汞镜中突然浮现出他戴着铁面具的脸,\"你以为雇几个佛郎机匠人就能守住银山?\"镜面剧烈震颤,无数暗格同时弹开,陶罐里的硝石炸药滚落一地。\"这些年你克扣矿工口粮,私吞朝廷税银,当真以为没人知道?\"
周承业的后背撞上冰凉的汞镜,硫磺的焦味越来越浓。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告诫:\"银矿是噬人的恶兽,守矿人迟早要被它吞进肚里。\"那时他只当是老人的呓语,此刻却觉得字字诛心。当第一簇火苗窜起时,他终于看清马泰奥袖中的刺青——那是倭寇首领黑田的家纹。
640c的烈焰瞬间吞没汞镜,液态汞如银色瀑布倾泻而下。周承业在毒烟中挥舞宝剑,却只劈碎满室虚像。滚烫的汞珠溅在皮肤上,灼烧出冒着白烟的伤口。他踉跄着撞开某面镜面,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在意识消散前,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镜中挣扎,每个倒影都戴着贪婪的面具。
三个月后,朝廷官兵封锁银矿时,只在冶炼厂废墟中找到几具扭曲的骸骨。那些骸骨表面覆盖着银色汞霜,姿势诡异,仿佛在追逐某个永远无法触及的出口。而曾经机关重重的汞镜迷宫,早已被流动的汞液彻底灌满,形成一片散发着剧毒的银色湖泊。每当月圆之夜,附近村民仍能听见地下传来金属碰撞声,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诅咒——那是被困在汞镜中的亡魂,仍在寻找逃离贪婪的出口。
汞焰迷局
万历三十年深秋,福建银矿冶炼厂的铜铃在山风中摇晃,惊起崖边觅食的夜枭。周承业抚过腰间螭纹玉佩,冰凉的玉质沁着掌心的薄汗。脚下三百丈深的矿道传来沉闷的凿石声,混着远处海面隐约的浪涛,像极了十年前初到此处时,那些被瘴气吞噬的流民哀号。
\"周老爷,密室已完工。\"佛郎机工匠头目马泰奥摘下宽边帽,鹰钩鼻下的胡须沾着细碎汞珠。他身后十二面汞镜并排而立,尚未注入液态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