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发出痛苦的呜咽,泪水混着汞毒从面具缝隙里滴落。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模样,那个曾经威严的将领,最后被愧疚和自责折磨得不成人形。父亲用尽余生寻找治理汞毒的方法,却终究带着遗憾离去。
\"这一切什么时候才是尽头?\"王伯喃喃自语,浑浊的右眼流下银色的泪水。远处,传来其他幸存者的咳嗽声和骨裂声,在死寂的村落里回荡。
而在银矿深处,十二组铜制气压汞泵早已停止运转,扭曲的齿轮间凝结着银色的汞珠。那些曾经作为防御工事的汞镜,如今破碎成无数锋利的银片,散落在凝固的汞溪中。穹顶的硝石机关残留着斑驳的痕迹,像是大地永不愈合的伤口。
偶尔,有好奇的旅人误入这片禁区。他们被汞溪的奇异光芒吸引,却不知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满剧毒。当他们带着采集的汞石离开,汞毒便随着他们的脚步扩散到更远的地方。渐渐地,周边的城镇也开始出现\"汞颤症\"的患者,人们这才惊恐地意识到,这片被诅咒的土地,早已成为了灾难的源头。
陆青和幸存者们试图警告世人,却无人相信他们的话。外面的人将他们视为怪物,避之不及。他们只能在这荒芜的村落里,日复一日地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深夜,陆青躺在残破的茅草屋里,听着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望着窗外银色的汞溪。月光洒在汞溪上,泛起粼粼波光,宛如无数双眼睛在凝视着他。他知道,这场灾难永远不会结束,就像那些凝固的汞溪,永远流淌在这片土地上,诉说着那个血色黄昏里,硝石与汞液交织而成的悲剧。
十年前,父亲为了守护银矿,点燃了硝石机关;十年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却要用生命为那场胜利买单。而在更遥远的地方,佛郎机人的商船上,新的探险者们正谈论着福建银矿的传说,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同样的悲剧。
汞溪依旧泛着冷光,如同大地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而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灵魂,也将永远被困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成为历史的祭品。
汞魇回流
万历二十九年冬,日本长崎港的寒风裹挟着咸腥海浪,拍打着锈迹斑斑的船舷。松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