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研究,但要小心。\"卡洛斯敲了敲桌面,\"记住,我们追求的是力量,不是毁灭。\"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船舱底部的储物箱里,几块沾染汞毒的矿石正在悄悄腐蚀木箱,银色的汞珠顺着缝隙渗入海水,随着洋流,将这场灾难的种子带向更远的地方。
在葡萄牙里斯本的皇家科学院,学者们对这些来自东方的神秘样本充满好奇。他们将汞镜残片研磨成粉,与磁黄铁矿混合,试图复制出威力巨大的武器。但实验室内很快传出噩耗:三名参与研究的学者出现幻觉,其中一人跳入熔炉,另外两人互相残杀。他们的尸身上,同样覆盖着一层诡异的银色汞霜。
这场由福建银矿引发的灾难,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逐渐扩散。日本的武士传说中,多了一种能让人化为银尸的诅咒;欧洲的炼金术师们,开始在典籍中记录这种神秘而致命的物质。而在佛郎机人的船队中,卡洛斯的笔记本被反复传阅,那句\"毁灭的象征\",成了所有探险家既恐惧又向往的警示。
十年后,当新的船队驶向福建银矿时,等待他们的,不仅是传说中的财富,还有那片被汞毒侵蚀的土地,以及永远凝固在银色噩梦中的,无数冤魂。
银蚀心碑
万历三十五年深冬,福建银矿外围的界碑已覆满铜绿。陆远裹紧褪色的披风,踩着凝固的汞溪边缘前行。月光落在他斑白的鬓角,将那些细碎的骨裂声都染成了银灰色。十年前那场硝石与汞液的爆炸,此刻仍在他的关节里轰鸣,每走一步,都像有无数银针顺着骨髓游走。
\"大人,该换药了。\"老周的遗孀颤巍巍递来陶碗。药汁混着磁黄铁矿粉末,在夜色中泛着铁锈色。陆远望着碗中沉淀的银色絮状物,恍惚又看见白鹭村那个抽搐的年轻渔夫——他的骨骼碎裂时,发出的声响竟与这药汁搅动声如此相似。
自从汞毒蔓延,陆远将家安在了矿洞入口的石屋里。十二扇破旧的汞镜残片嵌在墙上,白天折射着惨白日光,夜里便成了照见噩梦的魔镜。他总在午夜惊醒,梦见松浦信玄扭曲的独眼,梦见村民们戴着铅制面具的脸,那些鳞片般的斑块在他眼前不断放大,最终化作铺天盖地的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