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檐角,慢慢汇聚,滴落在阶前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单调而清冷的声音。
王府正厅内,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木器和旧书卷混合的,挥之不去的潮气。
厅堂内,看起来十分空阔,摆设也寥寥无几。
若不是大门口那三个金漆已经暗淡的‘蜀王府’大字,你很难将这看到的一切,视作为一座王府的装饰。
此时,李恪正坐在书案后,身上穿着半旧的亲王服,袖口处磨得微微泛白。
他背脊挺直如松,目光沉着而平静地落在摊开的州县赋税簿上,看得十分认真。
如果不仔细分辨,恐怕会有人将他当作少年时代的李世民。
只见他指尖一一划过那些墨迹未干的字体,然后停留在最后结算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
“最初那触目惊心的亏空,如今总算是被悄然取代了”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过来:“殿下!”
这道声音低沉而恭敬,但李恪却没有及时回应他,而是从容不迫的合拢账簿,推向书案一边,才淡淡地道了个字:“进!”
很快,一名青年模样的男子就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
只见他双手捧着一份普通的公文,呈报到李恪面前,道:“长安驿递,寻常呈报。”
虽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李恪还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往往寻常的东西,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意思。
“让人送去辽东的粮草,都送到了吗?”
李恪接过那份普通的公文,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问了一个他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青年反应了一下,连忙道:“回殿下,按照我们的脚程,昨日就应该送到了。”
“嗯,比父皇限定的期限,早到了一天,还好。”
李恪不悲不喜的点了点头,旋即才当着青年的面,拆开火漆封印,抖开纸张,目光飞快扫过前半段冗长的官样文章,最终定格在不起眼的末段几行字上:“太上皇于中元节前,召集群臣,说要在洛阳苑狩猎,群臣无不顺从,但在五日前,蔡国公杜如晦突然辞世,此次狩猎便被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