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方家如同风中残烛般凋零至此,看着少爷单薄的肩膀,独自扛起这随时可能倾覆的重担,她稚嫩的心中,除了茫然,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担忧。
她还能在这里待多久?少爷又能撑多久?
轻轻的,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秋月吹熄了油灯,掩上房门,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
翌日,当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喔喔喔!”
一声嘹亮、高亢、极具穿透力的鸡鸣,如同最原始粗暴的闹钟,蛮横的将方寒从光怪陆离的混乱梦境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浓浓的乡野气息,与他记忆深处手机闹铃那温和的电子音,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大脑还有些宕机。
下意识的,他抬起手,习惯性地往桌边摸索着,想要摁掉那个扰人清梦的声源。
手臂,却挥了个空。
指尖触碰到的,不是冰冷的手机屏幕,而是更加冰凉、坚硬的砚台边缘,以及一支沾染着墨痕、笔锋有些开叉的毛笔。
他的动作猛地一僵。
残留的睡意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荡然无存。
方寒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神带着一丝初醒的茫然,迅速环顾四周。
破旧不堪的书架,零散地放着几卷蒙尘的古籍。
满是岁月痕迹的桌椅,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窗外,破损的窗棂将晨光切割成斑驳的光影,筛进来的,是带着泥土芬芳和鸡粪味道的、属于这个陌生时代的空气。
不是梦。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的景象依旧。
这一切,都不是梦。
那个有着网络、空调、外卖和安稳生活的熟悉世界,真的像指间的流沙,再也回不去了。
心头,仿佛被针尖狠狠刺了一下,掠过一丝尖锐的刺痛。
随即,又被一股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无力感所取代。
但仅仅是一瞬。
方寒狠狠地甩了甩头,用尽全力,试图将那份不合时宜的伤感与脆弱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只能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