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会割地!只会赔款!只会搜刮咱们老百姓的血汗,只会把咱们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双手奉送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方寒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冷电,扫过张大年和张小年那已然惨白如纸的脸。
“咱们这方家庄,离金人的地界,满打满算,也就两百多里地!”
“这距离,快马加鞭,几天就到!”
“一旦金狗再次撕毁什么狗屁和议,大举南下,你觉得,咱们会是什么下场?”
“指望那些脑满肠肥的官老爷派兵来救咱们吗?”
“别他娘的做梦了!”
“咱们,就是第一批扔出去喂狼的羔羊!是那些官老爷用来拖延时间,好让他们自己逃命的弃子!”
“到时候,没人会替咱们说一句话!”
“没人会为咱们流一滴眼泪!”
“咱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粮食,咱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园,咱们的婆娘,咱们的娃子,咱们这条贱命,都会变成那些狗官讨好金人的贡品!”
工坊内,只剩下水力锻锤依旧不知疲倦地轰鸣着,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声响。
与之交织的,是张大年父子二人,越来越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方寒的话,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一层层剥开了血淋淋的现实,将最残酷,最让人绝望的真相,赤裸裸地摊在了他们面前,不容逃避。
他缓缓走到张大年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恐惧气息。
他直视着那双浑浊老眼中,残存的恐惧,以及恐惧深处开始悄然滋生的动摇,声音低沉。
“所以,张师傅,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条路,你们继续抱着那可笑的规矩不放,什么都别做,什么都别管,就老老实实地缩在这山沟里,等着。”
“等着哪一天,金人的屠刀,或者朝廷砍头的铡刀,落在咱们所有人的脖子上。”
“另一条路……”
方寒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侵略性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