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隐又咳嗽了几声,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发兵?陆尚书,谈何容易啊。”
“北边,金人虎视眈眈,数十万大军陈兵边境,我朝主力皆在北地布防,轻易动弹不得。”
“若从东南抽调兵力西进,一来耗时日久,远水难解近渴;二来……一旦抽调,北境防务谁来顾?万一金人趁虚而入……”
“再者,大军出征,粮草辎重,军费开销,天文数字。顾尚书方才也说了,国库……”
他摇了摇头,满脸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写满了深深的愁容。
室内再次陷入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投向了上首那位始终未发一言的宰相。
沈听澜终于缓缓抬起眼皮。
他平静的目光,如同最冷的秋水,依次扫过众人紧绷的脸。
“诸位,稍安勿躁。”
“蜀地之乱,确实出乎老夫意料。”
“但,还不至于动摇国本。”
他微微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
“诸位不妨想一想,眼下,什么最重要?”
不等众人回答,他便放下茶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与金人的和议。”
“只要北境能安稳下来,只要能与金人达成和议,让我大周获得哪怕十年的喘息之机,休养生息。”
“这天下,就乱不了。”
“至于蜀地那点癣疥之疾……”
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寒。
“一个泥腿子,带着一群饿疯了的刁民,侥幸得了些声势,又能成什么气候?”
“他们所求,无非也就是一口饱饭,一点活路罢了。”
寒铮忍不住插话,语气急促:“沈相!可他们已经攻占了成都府!兵锋正盛,裹挟流民,沿途响应者众,号称已有数万之众!若不及时扑灭,恐成燎原之势啊!”
沈听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寒尚书,剿,自然是要剿的。”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