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回道:“一时间腾不出人手,暂且打发了个小丫头子,待明日我再另选个妥帖的丫鬟过去。”
不待邢夫人言语,贾母便纳罕道:“远哥儿?”
邢夫人才要开口,宝玉抢白道:“老祖宗我知道,方才回来撞见个脸生的丫鬟,问了才知是大伯母的外甥来咱们家了。”
贾母心下极不待见邢夫人,闻言只道:“既是亲戚登门,总要好生照料了。凤哥儿,明儿尽早将丫鬟打发了去,免得短了礼数。”
凤姐儿应下,那邢夫人开口道:“只怕这回要多拨付个丫鬟了。”
这言辞间的阴阳怪气连宝玉都听了出来,更遑论是贾母了,因是贾母问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儿?”
邢夫人就道:“老太太不知,我那外甥原本身边儿带了个丫鬟,名叫燕儿。下晌方才安置了,远哥儿打发燕儿去提食盒,也不知怎地回来便撞见了蟠哥儿——”
说话间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王夫人与薛姨妈,二者顿时心下咯噔一声,连那侍立的宝钗都蹙起了眉头。
邢夫人继续道:“——许是饮多了酒,不拘远哥儿如何分说,那蟠哥儿扯了燕儿就走,说是当时就扯回了梨香院。”顿了顿,眼见薛姨妈面色铁青,这才道:“远哥儿身边儿本就一个贴身丫鬟,如今这一去,可不就得再补一个?”
话音落下,上房里落针可闻。
贾母不待见邢夫人,同样也不待见王夫人与薛姨妈。错非碍于规矩,贾母恨不得刻下便将掌家的差事尽数交给凤姐儿打理。
尤其那薛家,打着给宝钗小选的名义寄居贾家二年有余,府中又传出劳什子金玉良缘的名头来,薛家安的什么心思谁人不知?
贾母干脆不开口,正要落一落薛家的脸面。王夫人面色也不大对,嗔看薛姨妈一眼,碍于姊妹情分转圜道:“这,怕是内中别是有什么误会?”
邢夫人掩口笑道:“是哩,许是蟠哥儿瞧着远哥儿新来,小哥俩闹着玩儿呢。”
这会子薛姨妈哪里还坐得下,起身一福道:“蟠儿酒后无状,老太太,我这就回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