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俺林场自己酿的高粱烧,便宜,不好喝,我是带着路上解乏提神用的。”
钱程说:“少废话,来,给咱哥们一人弄一杯,再聊两句。”
房间里有杯子,钱进喝了一口酒,辣得人喉咙生疼。
这酒确实不好喝。
陈寿江问钱夕:“媳妇,那我现在可以痛快的喝了?”
钱夕笑:“回家了,你随便吧,反正别给我吐家里。”
“多好的房子,”她又去抚摸雪白的墙壁,“咱可得好好爱护,谁都不能破坏房子。”
钱程不说话,只是低头一口一口的抿着白酒。
钱进招呼他,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挂着一层雾水:“多少年了,十几年了,我做梦时候就梦到回到海滨的家里睡觉。”
“今晚回来了,真回来了!”
钱夕过去搂着哥哥肩膀,再次流下眼泪。
钱进理解不了他们对家乡的感情。
也理解不了下乡知青对于能回城还能在城里有房子的执念。
钱夕哽咽的说:“我也是,我做梦的时候总想起小时候,那才建国没几年。”
“你背着我去赶海,咱去挪口那里赶海,那里海螺多,回你总把最大的海螺让给我玩。”
她摸了摸钱程的额头。
那个小时候甚至都背不太动她这个妹妹的哥哥,如今额头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手掌粗糙得像砂纸。
“哥。”她刚开口,就被钱程紧紧抱住了。
钱程终于哭了起来。
钱进也使劲抹眼睛。
还偷偷往眼角擦唾沫。
其实这一幕挺让他感慨的。
两个年近中年的兄妹,在这个深夜里抱头痛哭,像是要把这十年受的苦都哭出来。
可感慨是一回事,能感同身受是另外一回事。
他确实哭不出来。
钱进只好悄悄退到厨房,给他们留出空间。
然后他看见马红霞正用新毛巾蘸着自来水,一点一点擦着灶台,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婴儿的脸。
“嫂子,明天再收拾吧。”钱进苦笑道。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