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走下城墙,到府邸换了一件深色的袴褶,匆匆吃了几口饭菜,便前往城西军营,亲自巡营。
进了营门,从营房经过时,看见一些士卒蹲在地上吃饭,陶碗中的谷米甚少,顿时勃然大怒。
“仓曹掾何在?速去唤来!”
众随从见孙策发怒,不敢怠慢,连忙四处寻找仓曹掾薄继。
少顷,薄继带着两名属吏疾步走来,忐忑不安地在孙策身前站定,作了一揖:“永平仓曹掾薄继,拜见殄寇将军。”
孙策拔出佩剑,剑尖指向一只陶碗,虎目怒瞪薄继:“我军昼夜兼程赶来,为保尔等城池安危,尔等竟以这两三升劣米糊弄我军将士,莫不是有人中饱私囊!”
薄继惊得后退一步,哭丧着脸道:“将军息怒,下官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克扣将士口粮啊。实在是本县府库存粮,大半已发往故鄣,如今仓廪所余不足八千石,而后继粮秣又迟迟未至。下官万般无奈,才不得不减少士卒口粮。”
孙策闻言大惊,脸上怒色渐渐消去,将剑收回鞘内。
八千石存粮,满打满算也只够一万二千大军十多日所需,若是督粮官不及时将粮送来,全军岂不是要断粮?
韩当、陈武闻讯赶来,听到粮秣将尽,也是大惊失色。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只有区区几千石粮秣,如何与严毅军交战?
孙策两道剑眉拧在一起,冷峻的面容仿佛被渐沉的暮光镀上了一层青灰色的寒芒,身旁众人下意识放慢了呼吸。
“子烈,你率领两千军,去附近几县取粮。”
“义公,你马上前往寿春,请君侯尽快给我军补充粮秣。”
孙策吩咐完毕,锐利的目光再次转向薄继:“此间百姓过得如何?可有米粮果腹?”
薄继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孙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回过神来后,心中顿时开始犯难。
永平百姓的日子过得很苦,可以用十室七空、饥殍遍野来形容,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吴景,眼前这位年轻统帅的舅父。
薄继猜不透孙策的心思,斟酌着言辞回道:“禀将军,本县今年受战火波及,百姓逃亡者甚多,如今县中人丁,只剩下两三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