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他应了一声,低头瞧了瞧右脚那只比左脚好太多的靴子,不自觉“嘿嘿”傻笑。
他没注意到身后长龙般的队伍里频频侧目,没有注意自己那队,已然后来居前。
“狗蛋快过来!”
他回神,原来是伍长在喊,于是“哦”了一声,跑过去归队,立马有同袍询问。
“刚刚那是谁呀?”
“看着像陈将军?”
“狗蛋。”
“啊……”
“是不是啊?”
“哦……”
“狗蛋,是不是。”
“嗯嗯嗯……”
“急行军,休得闲聊!”
众人安静,浩浩向前。
可一个个同袍满目艳羡的神色,却是怎么都遮不住。
自那以后,他就没有换过那只靴子,即便有了新鞋子,但右脚永远都穿着那只,越来越老,越来越旧的靴子。
有人劝他把靴子换了,他只是笑“嘿嘿”说:不扔。”
“洗洗就不脏了。”
“补补还能用。”
可再怎么缝,再怎么补,再怎么洗,一双脚套着一只靴子和一只鞋,简直不伦不类。
长此以往,免不了有同袍说:“狗蛋你把靴穿上啊,你这样子往外头一站,别人该怎么说我们队?不知道的,哼!还以为我们队没规没距呢。”
“那是将军给的靴,怎么就军容不整了?”有百夫长撑着腰,别人自然也不说什么。
他其实偶尔会做梦,梦到那个阳光明媚的秋日。
有时梦到那个同龄人蹲在自己脚下,替自己穿靴。
有时梦到与他坐在地上,闲话家常。
有时梦到跟在他身旁,一块儿冲锋陷阵。
有时梦到自己成了将军,被他命令着去干大事。
可梦醒之后,只有身旁同袍们的呼吸声。
直到西征结束,他也再没有见过那个少年。
他忽然有些懊恼,那年那时,怎么就只顾着看将军了?
应该对他说一声“谢谢”呀,你是个好将军,跟在你手底下当过兵,这辈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