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仰起脸望着世子,眼中盛着比海棠更艳的笑意,鬓边的珠花随着笑声轻颤。世子低头与她耳语,温热的呼吸惊起她耳后细绒,连空气中都浮动着蜜糖般的甜香。
那时禾穗便想,这便是书上写的岁月静好了吧!禾穗的思绪愈发不受控地漫溯。
记得某个仲夏傍晚,蝉鸣正盛,义姐在葡萄架下摆了冰湃的酸梅汤,世子解了官袍,挽起袖子给巧姐儿扎兔子灯。竹篾在他指缝间翻飞,不一会儿就编出精巧的轮廓,巧姐儿踮着脚要去够,肉乎乎的小手拍在父亲后颈,沾了一片汗渍。
义姐笑着用帕子替世子擦汗,鬓角碎发被晚风拂乱,世子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仔细着凉。”他的目光扫过义姐单薄的肩头,解下外衫披在她身上,衣料还带着体温,裹住两人交叠的影子
可如今回京不到一年,王府的朱墙便割裂了所有温柔。长风院里一个接一个的新人禾穗突然觉得喉头哽得发慌,仿佛吞下了满院凋零的海棠花瓣。
阿穗,别怕,敬之是个良人,值得托付。耳畔忽响起义姐熟悉的劝慰,敬之作为世子,有他的不得已,你只需顺着自己本心便是。
顺着本心吗?
她想,她或许知道该怎么做了。
暮色在盛夏的天幕缓缓晕染,白日的炽热褪去时,天边仍洇着半抹胭脂色的晚霞,此起彼伏的蝉鸣裹挟着暑气,穿透细密的竹帘,将人心搅得烦躁又倦怠。
烟雨居内,湘妃竹席铺在绣榻上,凉意沁人。禾穗与巧姐儿并膝而坐,忽听巧姐儿“哎呀”一声,手中丝线越解越乱。禾穗刚要开口打趣,环佩轻响传来,抬眼便见宋怀谦迈步而入。
“世子。”她慌忙起身去倒茶,青瓷茶盏在掌心发烫。将茶递到宋怀谦身前,她垂眸轻声道:“世子请用茶。”
宋怀谦接过茶盏,目光却落在她身上:“你们在做什么?”
巧姐儿欢呼着扑进他怀里:“爹爹!你快看看巧姐儿编的络子好不好看!”小姑娘举着歪歪扭扭的葫芦结,乱糟糟的丝线间还挂着颗歪斜的青玉珠,“是姨母我编的!“
宋怀谦半弯着腰,骨节分明的手掌稳稳托住女儿,指腹轻柔地将她鬓边几缕碎发别到耳后,笑意漫到眼角:“好看,我家囡囡最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