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曾在卢植上任冀州刺史前,调阅过尚书台中由前任冀州刺史王芬上报的信都粮仓储备账目,应当有四十万石,与这本账册上的数字也大体相符。
按理说即便这个数字存在水分,却也不该只剩余六万石粮草。
而且这六万石粮草竟然还是计入了董卓大军撤入城中之时所携带粮草后的数字,也就是说信都城中粮仓所剩的实际粮草数目只有三万石!
四十万石粮草中,郡国兵万余人三月半食用了四万石左右的粮草,余下三万石,那另外的三十三万石难不成还能长了腿跑了不成?
深深吸了一口气,刘辩缓缓起身走至厅堂角落中,步履沉重,看着那盘踞在角落的青铜博山炉,狻猊炉盖间隙中渗出缕缕青烟。
刘辩伸手握住那柄铁钳,钳尖探入炉腹,三寸香灰正沿着博山纹路蜿蜒,屈指轻叩乌银钳柄,寒铁震动的余韵惊起炉底暗伏的星火。
看着那轻轻触碰便瞬间倒塌的三寸香灰,恰似那根本经不起查的粮仓和账册,刘辩几乎要被这群贪婪的硕鼠气笑了。
他们甚至还整了一出“黄巾内应”欲焚烧粮仓,所幸抢救及时,挽救了七万石粮草,一口气将那三十三万石粮草的账目平了。
“卢冀州,尔便是如此放任硕鼠贪墨的吗!”
刘辩猛地转身,怒目而视,罕见地对卢植发了火,就连对卢植的称呼都出现了变化。
因为这一笔三十三万石的损失是卢植盖了刺史大印后上报过尚书台承认的,这难道不是坐视世家豪门贪墨粮草?
甚至卢植还为其中救火及时的几人表了功?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殿下,臣自上任之初便清查了粮仓和武库,如何不知硕鼠贪墨?”
卢植面对太子的怒火,不禁苦笑着,脸上满是无奈与苦涩,从衣袖中取出一份名单,里面记载着信都城中各世家豪门贪墨的粮食数量,少则万石,多着竟高达五万石!
“臣早已暗中调查了各家贪墨之事,然太平道生患于肘腋之下,臣日夜提防,唯恐世家豪门勾连黄巾,只能虚与委蛇,待战后自然要与这群硕鼠清算。”
“可臣实在是没有料到他们竟如此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