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已入梅,消毒水的气味在阴雨天格外刺鼻。
厉宗铭靠着摇高的病床,空荡的右袖管被护士折成规整的三角形。
他歪头看了眼放在托盘上的药片还有心思调笑:&34;晚棠你身上熏的香,可比止痛药灵光。&34;
晚棠只低头看着手中的青瓷碗,捧着碗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朱医生说山药粥养气血,你尝尝吧。&34;
他执意要自己喝,勺柄却在指间打滑,清脆的磕碰声后,几滴粥汤溅在雪白的被单上。
晚棠慌忙用帕子去擦,却被他用指节刮了下鼻尖:&34;小时候把糖人摔在我新褂子上,也没见你这般慌张。&34;
他又用左手笨拙地替她拢耳边碎发:&34;怕什么?等装上德国造的义肢,照样能背你上花轿。&34;
窗外雨下的更大了些,晚棠强忍着泪水起身:&34;粥有些凉了,我再去买碗热的。&34;
昨日手术结束后那纱布下渗出的血渍总在她眼前晃,她逃也似的冲下楼梯。
雨丝斜斜地切过槐树枝桠,晚棠仰起头,冰凉的雨水混着眼泪往领口里钻。
忽然有阴影笼下来,晚棠转头,鬓边发丝擦过男人的钻石袖扣。
&34;阿姐。&34;他喉结动了动,另一只手递来素帕。
低沉而又陌生的男性声音,她竟有些不敢认。明明离家时还只比她高一点,现在却要高出她一头还多了。
定制西装衬得男人肩宽腰窄,比例极佳。面部轮廓也变得坚毅、硬朗,眉骨处浅浅一道疤痕,瞳色似乎也比之前深了许多。
&34;你什么时候回来的?&34;她慌忙拭泪。
雨幕在黑色伞面炸开细密的银花,厉赫铖嗅到女人发间残存的味道,那是厉家祠堂供佛的檀香。
三年前他被赶出家门,流放北山矿场,也是这缕香追到码头,伴着一个小包裹,塞满了银票。
月白色旗袍裹着抽枝新柳般的曲线,盘香扣有些松,露出了她颈间凝脂似的肌肤。
她哭得狠了,鼻尖泛着红,那印象中总是含羞带怯的双眼,此刻沾满了泪。
男人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