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葳蕤苑内,裴玠靠在榻上,撑着下巴看着正在翻阅一本本折子的崔令窈,对于崔令仪和崔珺之间的约定,他报以讥讽的笑意。
因着裴玠如今已经开始接手部分朝政,所以在两人互换的日子里,崔令窈也需要处理部分奏呈,甚至需要代替裴玠去上朝处理政事。
太后自从上次被裴玠以张氏的事逼得养伤数日,在那之后即便重新返回朝堂垂帘听政,到底威望也不复从前。
说穿了,之前朝臣们对其的崇敬,不是因为她太后这重身份,而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兄长,为其统管全局,为其平衡朝堂。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九韶台一事后,奉国公和太后虽不到完全决裂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
奉国公如今关于朝政的事,许多都是直接与圣上商议,便是太后急召,他许多时候也不及以往用心了。
是了,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还毁在了信王手上,而信王不过落了个禁足的下场。
虽说是圣上下旨,但谁都清楚,这必然是太后干预才会有的结果。
太后为了自己的幼子,对为自己殚精竭虑奉献二十余载的兄长置之不理,这怎能不让人心寒?
或者往深了想一想,太后连自己的亲兄长都可以如此对待,更遑论他们这些投靠的世家和朝臣了。
这些人虽不至于立刻改换门庭,但对裴玠的态度也是松动了许多。
最起码,裴玠的许多政令实施下去,不再像以往那般被人阳奉阴违。
他们,也得提前为自己想条退路,不是吗?
太后也没想到,一出很快被弹压下去的九韶台闹剧,居然会带来如此深远的一连串影响。
甚至,动摇了她和裴玠的对抗中,自己原本坚若磐石的赢面。
而为了帮助崔令窈尽快熟悉她之前完全陌生的朝局,除了离镜司的一应情报资料,这些时日裴玠也总是隔三岔五漏夜前来,带着一堆折子和崔令窈秉烛详谈。
裴玠只觉自己这借口找得恰到好处,可离渊却注意到,离澜望向他们主仆的眼神,却是越发警惕了起来。
可离渊还能如何?
他跟随裴玠这么多年,最是知晓裴玠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