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瓦西里耶夫突然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他曾在哈尔滨潜伏多年,\"您知道您的侍卫长正在隔壁房间做什么吗?\"他拉开窗帘,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李玉明正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拭那些散落的金表。
普仪的嘴唇颤抖起来。他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雪夜,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卫为保护他,徒手接住了刺客射来的毒箭。而现在,老人佝偻的背影正在为几块手表做着最后的效忠。
\"您忠实的总理大臣,\"瓦西里耶夫继续道,\"昨天用二十根金条买通了我们的炊事员。\"他指向窗外,曾经的伪满总理张景惠正蹲在墙角,像条野狗般啃着炊事班施舍的黑面包。
一阵尖锐的引擎声打破了沉默。普仪扑到窗前,看到那架本应带他逃往日本的dc-3正在跑道上转向——苏联飞行员已经接管了飞机。机翼下挂着的副油箱上,还留着普仪亲手题写的\"武运长久\"四个汉字。
历史的玩笑
当押送车队驶离机场时,道路两旁突然冒出数百名留着辫子的遗老遗少。这些前清遗民像从地底钻出的幽灵,冲着装甲车疯狂磕头,嘶喊着\"皇上万岁\"。他们手中的黄龙旗早已褪色,却依然固执地挥舞着,仿佛这样就能唤回那个早已死去的王朝。
装甲车里的普仪死死攥着一个丝绸包袱。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包着他从长春皇宫带出来的最后一样东西:日本天皇赠送的陶瓷人偶。人偶的关节处有明显的裂纹,就像它主人此刻的精神状态。
车队经过沈阳火车站时,与一列满载关东军战俘的火车擦肩而过。车窗里,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军官们像沙丁鱼般挤在一起。站台上的中国百姓正朝列车扔着烂菜叶,有个穿补丁棉袄的老太太突然举起一根长竹竿,精准地捅下一顶军官帽。
\"陛下,您还记得1932年第一次坐火车来东北时的情景吗?\"瓦西里耶夫突然问道。
普仪浑身一颤。他当然记得——当时铁轨两旁跪满了被迫迎接的百姓,关东军军官得意地告诉他:\"看,这都是自发来欢迎陛下的。\"而现在,同样的铁轨上,运送的是那些殖民者的残兵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