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说,胜之不武,非君子之道。”
“那我便请问李老——”
“草原上的突厥人,劫我百姓、屠我边寨,连三岁孩子都不放过,他们守过什么道?讲过什么和?”
“若要与狼讲礼,那只会叫羊死得更快。”
“所以我不与他们讲天和。”
“我讲——人和。”
“百姓活着,才有人和。”
“兵不疲敝,边不崩塌,税不加重,商不倒闭,孩童能开蒙,老妇能下地,这才是和。”
齐恙说完最后一个字,声音不高,但像落进一潭死水的巨石,震得整座金銮殿都静了下来。
他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平稳得过分,仿佛刚才那些惊得众人魂魄起落的句子,从来不是出自他口。
殿中老臣几人神色不善,却也没再敢开口。
李阁老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终究只是闭了嘴,收回视线。
沈琬宁静静地看着齐恙,目光里没有先前的试探,也没有早些时候那股压迫人心的锋锐。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下来的笃定。
还有,罕见的欣慰。
片刻后,她缓缓起身,抬手收回旨意。
“今日朝议至此。”
“退朝。”
“齐恙——”
“你留步,来一趟御书房。”
话落,众臣面面相觑。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却分量十足。
朝堂散得很快。
百官鱼贯而出,无人敢回头,只是一个个心中警铃大作。
——齐恙,从今天起,怕是要真入中枢了。
而那位站在末列,半步未动的青年,眼中却没有半点得意。
他只是静静站着,等人散得差不多,才躬身施礼:“臣遵旨。”
御书房。
暖香轻燃,帘幕半卷。
沈琬宁一袭便服坐于榻后,神情平淡,茶未动,手边是一份刚刚批阅完的奏折。
而她身前,已经有人候着了。
上官妍。
她今日着一袭青绢常服,披风未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