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保主任王德发踹开院门,吴婷正蹲在檐下剥苞谷,抬头看见王德发油亮的脑门沁着汗,五个戴红袖箍的小伙杵在身后,袖口露出的腕子上全缠着麻绳。
“吴寡妇,你儿子举报你虐待儿媳,逼死长孙!”王德发的唾沫星子混着蒜味喷在她脸上,“你认不认罪?”
吴婷手里的苞谷棒骨碌碌滚到地上。
不对,上辈子刘庆峰的大儿子明明活得好好的,这辈子怎么死了?
她扑过去揪住刘庆峰衣领,“为了逼我卖房,你连亲骨肉都下得去手?刘庆峰,你上不孝顺孤母,下不爱惜子女,你这个不仁不义不孝的畜生!”
刘庆峰反手将她甩开,力道大得反常,眼眶也有几分湿润:“都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了我儿子!要不是你死守着这破房子,我儿子怎么会死?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了你亲孙子!”
吴婷故意摔倒在地,拍地干嚎道:“你个遭瘟的!吃红心的狼崽子!害死儿子,又来害亲娘!快来人呐!都瞅瞅!都来看看我们老刘家造了什么孽养出了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东西!”
刘庆峰似是怕吴婷的声音再引来四周八围的邻居,冰凉的巴掌捂死了她的嘴,那只手又湿又冷,像条盘踞在墓碑上的蛇。
他对着王德发催促道:“主任,这疯婆子留着就是个祸害,赶紧把她抓走,现在县里还缺个治安科副科长,到时候我帮你走动走动!”
县里!治安科副科长!
听到这些字眼,王德发的三角眼猛地迸出精光,黄板牙咬着的烟头吧嗒掉在地上,他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把吴寡妇嘴封上,锁到仓库里去。”
看着吴婷被押走,刘庆峰终于如释重负,满意的笑了。
下星期就要付钱交房,卖祖宅这事迫在眉睫,他半秒都不想再多等了。
刘庆峰转头握住王德发的手,狠毒道:“主任,我妈这罪就麻烦您早点定下来,怎么样都可以,只是不能让她再出来了。”
王德发心领神会:“懂懂懂,小老弟,包在我身上!”
押解的人拖着吴婷在晒场上走,胶鞋底碾过开裂的泥地。
有人小声问:“这老婆子害死自己亲孙子,我们不上报公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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