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晃晃赤裸裸地谩骂,让几人横眉怒目。
冯敏忍不住脾气:“韩司谏,你怎么如此折辱同僚?”
韩淙倒是气定神闲,笑容满面地对着冯敏:“冯大人,你我是同僚,我以司谏之位温声劝汝,你怎能说我厉声谩骂你呢?倒是你冯大人身居左正言之位,可做到了正言二字?”
这两句质问,让冯敏有些面上无光。
这个韩淙,仗着少年有才,家世好,压根看不起他们这些同僚,也不屑与他们往来。
韩淙语音掷地有声,满含揶揄讽刺:“阿谀奉承,本末倒置,尸位素餐,倒是做了个优,不若让纪司业于国子监开个杏坛,聘请几位到国子监做个直讲,届时桃李满天下,也算造福千秋万代。”
忽然被人提到名字,纪知远一顿,抬眼就看到韩淙,看见几个绿袍官满脸恼怒,就知道韩淙又好为人师了。
韩淙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可这也容易得罪人。韩澧虽然读书不多,但为人处世要比韩淙好多的。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老大就是比老二多个优点,李家也是这样。
下朝后,纪知远一想到韩淙,便在宫门外拦下韩淙。
韩淙见拦他者是纪知远,忙深深作揖:“韩淙见过老师。”
韩淙已经进入仕途,是他的同僚,按理说他再教育韩淙不合适,但韩淙毕竟是他教育过的学生,他岂能见韩淙的罪人而不劝止呢?
纪知远犹豫再三,还是温声说:“你认我作老师,那老师有些话不得不说。”
韩淙语声温和,像个听训的乖学生,“老师请说。”
纪知远正色道:“为师曾与你们说过,战战栗栗,日慎一日,苟慎其道,天下可有。你如今为官,更该谨言慎行。”
韩淙躬身作揖,侃然正色道:“老师也说过,不劲直,不能矫奸。我为言事之官,担的便是司谏之责,俯仰默默,随波逐流,无异众人,那非学生所愿。”
这么拙诚的学生,纪知远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是这么教过学生,可也教过他们保全自身啊。
夫人之性,刚果懦软,禀之于天,不可勉,他怎么教都没用。
皇城司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