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汤,李持安是急注急止,细长的左手手指按稳茶盏,右手持茶筅击拂的力道很大,茶面色泽渐开,泡沫随之增多,若珠玑磊落。
第三汤,注水如前,茶筅击拂的力道轻盈均匀,周环旋复击打。未久,茶盏中的茶汤表里洞彻,浮沫如粟文蟹眼错落升起,茶汤的颜色呈米白色。
纪晏书无聊看着,忍不住浮想联翩。
他点茶动作优雅有范,不管什么人,上下只看一眼,大概都会被这般自然内家气象吸引。
李持安本就是个俊俏可喜的少年郎君,与那些须眉男子大有迥别。要是他没干那点蠢事,说不定两人可以相敬如宾地过去下。
胡思乱想结束时,李持安完成点茶的第五汤,茶面上结浚霭凝雪,茶色越发纯白。
第六汤,李持安只注了一点水入盏,手上茶筅缓缓拂动。
第七汤,主要是看沫饽的厚薄、凝固程度。
李持安将茶盏搁在白瓷碟上,纪晏书偷眼看那盏茶,茶色是纯白的,就知道李持安他是个在行的。
“乳雾汹涌,溢盏而起,周回凝而不动,咬盏做的很不错!”
纪晏书跟着姑母学过点茶,最后一步怎么都做不好,每次咬盏都咬不起来,佼人馆的师傅们点茶都比她点的好,有还能在茶面上作画。
“多谢夸赞!”李持安的声音清润而温和。
点茶已罢,纪晏书以为李持安端那盏茶款待她这个客人时,却又见李持安调膏作画,未几,茶面上便勾勒出一幅画。
水面上,一个女人把一个落水的男人拖上岸边。
这画的是她与李持安。
但救李持安的是棠溪昭,不是她,李持安画错了。
李持安端起那盏茶放到她面前,轻声说:“纪娘子,请!”
“多谢李副使。”纪晏书垂眸看向那黑釉盏,有那一瞬间不想把一盏点的如此好的茶破坏掉。
就像朋友好不容易做成一只陶土娃娃,朋友把这只陶土娃娃送给你,你不忍心去动它,生怕弄坏了它,将朋友的心意糟蹋,心里会生出罪恶感。
纪晏书端起黑釉盏,鼻端轻袖,茶味馨香四达,秋爽洒然。
忽然心里有个念头,她要是用茶叶和香料做款茶香放到店里卖,那应该很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