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心将军英年早逝,殿心夫人也在数年前魂归九泉,江江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遍如今这世上还有资格教帝王妃为其披麻戴孝的长者余几,她把所有人都算过了,包括因兵权之争而与殿心将军一脉决裂的叔伯周翎琊,却独独、从来没有将作为平辈的阿弟欢喜纳入其中。
也可能是内心深处早已超出自身承受力的恐惧作祟,她潜意识将最重要的人从最坏的事情里撇了出去。
三月三上巳节那日,江江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阿弟欢喜胸前的新伤旧疾和番子小四儿那条将丢未丢的命上了,同大煜王朝的槿妃娘娘虽匆匆照过一面,但两人并未有只言片语的交流,甚至连视线也很少有汇集到一处的时候。
从前同在禁中做帝妃,红墙碧瓦垒砌而成的漫漫岁月里,百无聊赖时尚能说上几句话的她们不是没积攒出半点情分,即使这情分在随后接踵而来的变故中有所消耗,却也没到消耗殆尽的地步,因而,当那个身披麻衣头戴孝巾的禁中娘娘朝东缉事厂疾步而来时,江江想也没想,本能的迎上去想要探听阿弟欢喜近况,然而……
然而就在她迈开脚步靠近的一瞬,那位由远及近的禁中娘娘旋即往旁侧躲了躲,最后面无表情的擦着她的肩膀错身而过。
短暂的错愕后,江江蓦然回头,那一袭麻衣恰跨上台阶走到东缉事厂烫金牌匾下,说破了天也不许她们母女进入府内的守卫,连一句盘问槿妃的话都没有,便推开半扇广亮大门将人放了进去。
如果说簪曳的梦只是一粒投入湖中而后激起无边涟漪的小石子,那么连日来东缉事厂守卫的表现和将将披麻戴孝的槿妃娘娘就是砸出万丈猛浪的巨石,江江一直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心,因此而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恐慌。
超出承受力之外的、一直被潜意识牢牢锢住的某种可能挣脱主观压制破土而出,江江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踉跄在地。
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披麻衣戴孝巾的槿妃捧着一样被白布遮盖的物件从半开的广亮门处走了出来,攒足浑身上下最后一口气,江江猛的从地上爬起,以此生从未有过的迅疾速度奔跑至那位禁中娘娘跟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对方的脚步。
至此,若说心底还没有一点点猜测,那一定是假的,可这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