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墙高耸入长空,碧瓦一浪叠着一浪,直铺入漫无边际的夜幕深处,昂霄耸壑的天地间,抱着阿娘尸身端跪于金銮殿外第十二级汉白玉台阶之上的她,渺小的仿佛一只不入神佛眼的可怜蜉蝣。
算不准究竟跪了多久,凛冬的风夹杂着寒气削进骨头缝里,直将好好一个人快要吹散了时,她终于听见了金銮殿殿门被宫人从里拉开的“吱呀”声。
笼在明黄龙袍之下的年轻帝王负手自内走出,拘着愠色冷冰冰问她,“你还打算在这里跪多久?”
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她却没有抬头,而是垂下长长的睫,透过一双朦胧泪眼望向怀中早就没了生气的尸体,明明……
明明怀里抱着的是猝然惨死于中宫院内的阿娘,可当她耷拉下脑袋,看见的却是绥宁二年将满十六岁的小宫人——
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