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非尘土间人……”小声呢喃了一遍这六个字,江江长长的双睫不可抑制的颤动了一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赤轮穿过梧桐树枝投掷在地上的光影,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出初见欢喜那一日的画面。
不,那时候,他还不叫欢喜,而叫汪汪。
人贩子随手填在花名册上的代称,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他由人取笑嘲讽的把柄。
江江第一次见到他,他正被同期的伙伴围在正中间,那些恃强凌弱惯了的竖子一面学狗叫唤他的名字,一面将鞋底子狠狠碾在他身上。
视线沿拳脚的缝隙看进去,目光触及那个被众人欺毁虐待的小儿郎可怜巴巴的身形,江江抄起木棍就冲了过去。
赶走坏人,可怜巴巴的小儿郎抬起头来痴望着她怯怯唤“阿姐”,那绵柔温软的声儿,还有那张微微仰起的面庞,俱是江江六年为人生涯里少闻的天籁、少见的绝色。
绥宁二年,她抱着亡故阿娘的牌位只身前往阿娘的故里曲池,绥宁四年,十八岁的欢喜杀死冷弧成了教人闻风丧胆的东缉事厂新一任执事者后,为看她一眼千里走单骑。
奉公府正门之外,万丈霞光之下,身穿一袭用金丝线绣四爪巨蟒长袍的风发少年缓缓转过头来的景象,江江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般璀璨夺目熠熠生辉的儿郎,便说他是百花群中最艳的那一朵,万千星辰里最亮的那一颗,也一点都不为过。
举世无双的人,合该匹配金光闪闪的人生轨迹,而不是被命运捉弄进泥泞,染一身的腌臜。
“小鱼,”江江固执抬高不停颤抖的眼睫,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低低说:“他被最亲的姑母拐给人贩子,又被人贩子租给邪医,邪医把他当作试药的工具,要命的不要命的药一股脑的往他肚里灌,后来入禁中,老宫人自视有些资历总要教训他,新宫人妒他形貌也总欺凌他,老天爷给了他儿郎的身子,命运却又剥夺了他做儿郎的权利,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可这不公不平的世道偏将他推入了不仁不义的深渊,小鱼……”
话及此处,江江收回投向支摘窗外的眸光,目不转睛的望向坐在方桌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