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吱吱呀呀地撵着薄雪,经过闹市,穿过街巷,终于到了姨母所在的杜府。
马车刚停,便听到车外有人在问:“苏姑娘可是到了?”
苏萤听声,便立刻撩起车帘,自行下车。
只见一仆妇,穿着颇为讲究,一身藏青色绸缎袄子配同色暗花裙,双手腕上带着一副赤金小口手镯,看人的眼神也带着分寸,一时之间竟让人分不清是主还是仆。
苏萤上前,施了半礼,道了声:“嬷嬷好!”
只见那仆妇身子未动,嘴上却哎呀呀地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怎能让姑娘给老婆子我行礼呢?”
苏萤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猜对并做对了。
马车是在角门停下的。显然,杜府只把她当成了无关紧要的外姓远亲。虽然这仆妇穿着打扮不俗,可到底是在角门候着她多时。可见,她应是当家主母身边颇有头脸的嬷嬷,故而她喊了声嬷嬷,还行了半礼,以示敬重。
“苏姑娘好,老婆子我是大太太身边伺候的。家里那口子名唤杜顺,原是老爷身边的小厮,如今管着前院些许杂事。姑娘看得起,唤我一声李嬷嬷便可。太太让我给您带话,姑娘一路辛苦,太太就不扰您与二太太姨甥俩见面了。待明日,您歇息好了,再见便是。”
李嬷嬷眉眼带笑,说话客客气气,一句话乍听上去,让人颇觉得大夫人极是替人着想。可仔细一品,便咂摸出些被慢待的味道来。
“请嬷嬷代苏萤给大太太道谢,多谢太太体恤,苏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待好好收拾干净,明日再拜见太太和老太太。
说着便又行了个礼,只是这礼与方才的不同。她双膝微屈,拢袖欠身,面朝李嬷嬷正正经经行了一个全礼。
李嬷嬷偏了偏身,待苏萤行完礼后,客气道:“姑娘的心意,老婆子我一定带到。”
谁知这一幕,恰被刚回府的杜府独子杜衡看了个正着。
昨夜,几位同年设文会,品读旧卷、评策论文,直至三更。因雪夜灯暗,众人索性留宿主家。故杜衡才于清晨踏雪而归,方穿过影壁,便在外院远远瞧见,角门偏道处,一名身披青色斗篷的女子,正朝着母亲身边的李嬷嬷恭恭敬敬地行礼。
角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