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运这才踏进宴厅落座在顾相思对面。
她道:“我这不是想谢谢你,在殿上替我谏言。”
“公主客气,这都是微臣应尽的职责,尽然公主愿与微臣交朋友,便不必弄这些虚礼。”周灵运抖开扇子,暗暗扶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像是有些不灵活。又说:“朝中魏党横行,微臣只是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罢了,公主是清醒大义之人,若能参政,说不定能助大贞和官家一臂之力。”
“噢?”顾相思扯着嘴角笑起来,“你认为本公主应该参政吗?”
婢女将沏好的清茶端到二人面前。
周灵运轻摇折扇,扇面上绘着一截劲直的竹枝,就好似他本人,傲骨铮铮。
“微臣以为女子参政无何不可的,女子有女子的治国之道,柔情包容却不失雷霆手段。更何况公主比魏相更得民心。”
他说得真诚不谄媚,无半点恭维。
顾相思忍不住拍手道:“说得真好,你就对我这么信任吗?”
周灵运双目真挚,“之前驸马之事,公主不惜自毁名节也要应微臣的约,不招我这个驸马,便能看出公主有情有义,不会仗势欺人。想来或许会是微臣的同道中人,一清如水。”
倘若顾相思不曾发现周灵运的爹是魏党,倘若大理寺卿秉公执法,他们还真的会成为朋友。
但,卷宗上有周瑞清清楚楚签下的名字,是屠杀顾家满门的帮凶,顾相思再也笑不出来。
帮凶也有帮凶的代价,顾家二十六口不能白白冤死!
说得再好听也终究是帮凶之子。
顾相思盯着面前桌上的酒壶,心一横——
“那本公主可真得敬你一杯。”
她拿起酒壶,手不自觉微微发颤,将指尖攥得发白。
斟了两杯酒,自己捏着一杯,又走过去把另一杯递给周灵运。
周灵运立刻连忙摆手,“微臣不受吃请。”
“一杯酒而已,市价都不到一两银子一坛。”
顾相思把酒递到他嘴边。
周灵运心想一杯酒而已,想来也没什么大碍,还是接过这杯酒。
她紧紧盯着杯中之酒慢慢被周灵运送进嘴里,酒里有聂长庚放下的鸩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