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档案馆里的地方志可以证明方家的存在和遭遇,然而被记录进去的何止百个千个万个方家?!
甚至,最惨烈的从来不是我们这些幸存者,真正的痛苦,早都随着那些绝嗣的人而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了。
方棠静五个兄弟姐妹,只活下来他一个,他受过饿挨过打瘸了腿,仅此而已,可他的兄弟姐妹,每一个都遭受了更加惨无人道的折磨,他不能对那些痛苦感同身受,我也不能。
所以本多先生,您问我是否清楚伤害的程度,我不清楚。
您说您‘清楚地知道那场战争给我国人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我不相信。
现在,我就坐在这里,以一个受害人的身份,和您探讨,向您请教,贵国侵略军惨无人道的暴行对我方家一脉造成的伤害到底可以量化到什么程度?
除了那些徘徊在祖祠里的亡魂,绵延至今的不堪记忆对我个人成长所造成的影响,是否支撑得起我喊出任何复仇口号的正当性?
谁应该对我现在的恶劣性格负责?
如果我是那个将会毁掉中日两国友好关系民间和睦的恶果,那么一路上溯,谁是最初的恶因?
我发自内心的以为,方同辉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他不配娶我的母亲,可他娶了;或许您也发自内心的以为,当初的日本政府不应该发动那场战争,可他们发动了。
现在,我们不得不去面对已经成为历史的现实。
我决定正视它。”
方星河再一次停顿,等待翻译将自己的意思完全表达。
在这一刻,他不再放空视线,而是紧紧盯住了正对面的主镜头。
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可他的眼神,带着火,挟着怒,冷漠又坚硬。
逐渐激昂的声音并没有改变他的神态,这份自控的缘由,是不能将一丝软弱暴露在日本人面前的偏执。
少年在全场的再一次静寂中,表达出最终的态度。
“我仇恨日本军国主义,仇恨侵华日军,仇恨现在仍然不承认当初暴行并且试图篡改历史的右翼分子,进而厌恶麻木不仁的整个日本社会,只对少数正视历史懂得反思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