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厂里,一家三代数口成员比如爷爷孙子、夫妻两人、或兄弟姐妹都在一个厂子里面上班的、并不少见;工人家庭讲究的是,一种职业、技能或手艺的传承。
有空的时间,大家在一起做棉签做敷料,一边就聊天。
卫生所的冯治明医生,也是部队士兵退伍回来的,他在连队是当卫生员的。他听说忆江南工龄加军龄不满8年、只差2个半月时间,真心为她感到遗憾:“你完全可以在部队多呆一段时间,凑满了8年再回来,就可以拿到每月43元的工资了”。
忆江南笑道:“在部队施工得了腰肌劳损,有人出点子、叫我去住院几个月的;老爷子思想很革命化,写信要我服从组织决定,临走时,部队给了医疗补贴100元,已经是很照顾了”。
冯治明说;“领这种补贴,是要进档案的、很些人担心回来以后怕影响工作安排,都不敢要的”。
忆江南回答:“连长说,入伍前有工作单位的就不用担心,还非要发给我”。
再说起文化大革命期间,两派群众组织搞武斗开枪打人,陕北红军唐胜利厂长的儿子被一颗子弹打了三个窟窿,子弹还留在肩胛处身体内。当时找不到其他医生,厂长夫人康秀兰不顾一切,硬是揪住柳老医生不放,也不顾他死劲求饶:“你去找别人吧,我是国民党的军医,你们是共产党的高级干部,万一弄不好出了事情,我就成了阶级报复”。
康阿姨那也是走南闯北的老兵了,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下命令:“你马上给我把子弹取出来,否则我现在就饶不了你、你这个老反革命分子”。
就这样,被揪着衣领的“老反革命分子”、硬是被迫救了共产党高级干部儿子的一条性命。
闲聊当中,路医生还告诉忆江南:咱们工厂还有国民党副总统的妻甥、他是50年代清华大学最热门的电机系专业毕业生,就在技术科工作;那还是筹备中央机械厂阶段,分配到我们工厂里来的上海人,少年才俊、肚子里面是有真货的。
忆江南是见过那位名叫易立刚的“资产阶级孝子贤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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