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又有新的种子发芽了。”沈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远处的村落里,一个年轻的母亲正采下远志花,哄着啼哭的婴儿。花瓣上的露珠滴在孩子眉间,竟化作一颗淡紫色的胎记,像极了云笈耳后的那颗朱砂痣。
云笈忽然轻轻哼起那首古老的采药谣,声音混着云端的雾气,散成无数细小的露珠,纷纷扬扬落向人间。每颗露珠里都藏着她与沈郎的碎片记忆:他在月下研药的背影,她在花间跳舞的裙摆,还有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藏在远志根须里的情话。
贰·魏晋·药炉前的黄昏
建安二十三年,南阳郡的药庐飘着经久不散的药香。十四岁的阿宁蹲在灶台前,往炉子里添着最后一块桑木。铜锅里的远志汤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泪痣。
“师父说今日申时归。”她对着跳动的炉火自语,指尖摩挲着裙角的远志刺绣。三年前瘟疫肆虐,她被父母遗弃在药庐门口,是那个总穿青衫的师父捡回来,教她认药草、辨药性,还说等她及笄,就带她去昆仑山采真正的“云笈草”。
窗外忽然掠过一群寒鸦,惊落了檐角的积雪。阿宁慌忙起身去关窗,却见雪地上躺着半片残败的远志花瓣。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师父出诊前,折了枝花别在她发间,说等花开二度,就给她讲关于“忘忧草”的真正故事。
“阿宁,看好炉火。”师父临走时的叮嘱还在耳边。她跪坐回灶台前,盯着铜锅里翻涌的茶汤。茶汤里浮着几片远志根须,像极了师父常说的“执念之根”——那些怎么也断不了的心事,都会顺着根须长进药里,化成最苦的一味。
戌时三刻,雪越下越大。阿宁往炉子里添了把炭,忽然听见柴门吱呀作响。她踉跄着扑到门口,却只看见风雪中飘来的半片青衫衣角,还有落在门槛上的、半粒凝着冰碴的露珠。
“师父”她跪坐在雪地里,指尖触到那粒露珠的瞬间,忽然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穿广袖流仙裙的女子在云端轻笑,青衫男子折下远志花枝的刹那,还有三千年间无数个相似的黄昏,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