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了陈雪梅过去旧棉袄棉裤,比那身破败的逃荒行头顺眼多了。
但是脸颊依旧凹陷,菜色未褪,尤其是那双格外大的眼睛,总少了些活气儿。
大眼极其安静,安静得像一道影子。
她从不主动靠近任何人,总是下意识地缩在角落或门边。
但她绝不懒惰,反而异常勤快。
看见李彩凤抱柴火,她会立刻小跑过去帮忙。
家里的水缸永远是满的,每天起来的院子永远是干干净净的。
她吃得很少,即使面对喷香的炖肉,也只敢夹一点点菜,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仿佛多吃一口都是罪过。
李彩凤心疼她,总往她碗里夹肉。
她也不拒绝,便默默吃掉,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惶恐。
元宵当天的下午。
阳光难得暖融融的。
一家人吃完了饭,大眼在井边安静的洗碗,动作一丝不苟。
陈青山坐在堂屋门口磨着他的猎刀,李彩凤端着簸箕走过来,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也叹了口气。
“这孩子,心是真细,手也巧,你看那活干的,比我都好。一点不偷懒,让干啥干啥,就是可惜……”
她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惋惜:“……就是可惜这嗓子。”
“明明会‘嗯’‘啊’应声,听得懂咱说话,咋就一句整话都不肯说呢?问急了就掉眼泪,看着真叫人……”
陈青山停下磨刀的动作,看着大眼微微颤抖的肩膀——显然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收回目光,对母亲说:“娘,急不得。”
“她心里那道坎儿,怕是比咱想的都深。遭了那么大的罪,又一路担惊受怕过来,哪能说好就好?”
“咱别逼她,让她慢慢来。啥时候她想说了,自个儿就说了。咱就当多了个安静的小妹妹,护着她就成。”
李彩凤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就是怕她憋在心里头,憋坏了身子。”
“日子还长着呢。”
陈青山看刀已经锋利,揣着刀站起身,“娘,我出去一趟。”
“干啥去?”李彩凤问。
“去趟公社,办点事儿。”陈青山含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