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念到“追封乙弗程为晋王”时,他看见卫王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袖口绷带又渗出血色。
“……钦此。”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城楼下死一般寂静。
郭桓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当然知道这道圣旨的羞辱——血战十年的将士只得虚衔,而最关键的王师还都……只字未提。
直到哥舒衔月振刀长啸,十万大军方才山呼万岁,声浪震得郭桓怀中圣旨瑟瑟发抖。
“谢陛下隆恩。”
乙弗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接过圣旨时,郭桓看见她指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鎏金轴杆蜿蜒而下,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红色。
哥舒衔月上前半步,“陛下隆恩,三军同沐。”
“廷尉可愿同往承天殿?”
乙弗循的声音惊醒恍惚的郭桓,“详谈还都之事。”
哥舒衔月突的北奚弯刀锵然出鞘三寸,寒光惊得郭桓连退两步。
“王妃!”
周令齐的惊呼声中,哥舒衔月却用刀尖挑起自己一缕鬓发割断。
青丝飘落在圣旨上时,她笑得比草原的朝阳还明媚:“北奚儿郎出征前,都要断发立誓。今日这三千烦恼丝,就当是贺陛下还都之喜。”
仿佛得到某种信号,城楼下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万岁”。
郭桓望着如林举起的兵刃,骤然发现花飞如雨——春深似海的季节,整座羽丘城的槐树都在为新的王朝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