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闪过珠帘,照亮皇后眼角细细的纹路,她看着丈夫眼底跳动的火焰,恍然惊觉这双眼睛与二十年前城破时竟无二致——都是困兽将死的癫狂。
“前些日子,崔相说,天象之说不过……”
“崔蘅老了!”
乙弗巍拂袖而起,惊得檐下金丝雀扑棱着撞向鸟笼。
他望着铜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下颌新冒的胡茬像是嵌进皮肉的铁蒺藜,“他总说南渡是权宜之计,可多少年了!”
皇后的裙摆扫过满地碎光,宛如月下涌动的潮水。
她取来犀角梳,轻轻梳理皇帝散落的鬓发:“妾记得初到沅川那年,陛下在行宫种下的石榴树,今夏倒是结了不少花苞。”
窗外闷雷碾过宫墙,第一滴雨砸在芭蕉叶上时,皇帝握住了皇后的手腕。
“若是……”他喉结滚动,“若我们有个嫡子……”
“陛下……”她刚要开口,却被揽进熟悉的龙涎香里。
乙弗巍的吻落在她的耳后,引来阵阵震颤。
皇后听见自己发钗坠地的脆响,望见窗外暴雨如注,芭蕉叶在狂风里翻卷成青绿的浪。
“疏雨。”帝王的手掌抚过她后腰蹙金绶带,二十年夫妻,他第一次唤她闺名。
皇帝滚烫的呼吸烫着皇后的锁骨,明黄衣带散落在青玉簟间,“大燕需要一个太子。”
这不是商量,倒像落水者抓住浮木时的嘶吼。
杨皇后仰头望着藻井上的北斗七星图,想起太医令说“中宫胞宫寒冷”时闪烁的眼神。
暴雨冲刷着琉璃瓦,皇后摸索着解开盘金纽襻的手突然被一双大手按住。
乙弗巍撑起身子,阴影笼罩下的面容忽明忽暗:“那年你说‘愿为陛下分忧’,如今可还算数?”
皇后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烛火,笑得酸楚,她扯开杏色抹胸上的鸳鸯结,露出心口那道寸许长的旧疤:“陛下可还记得这伤?”
玉白的肌肤上,淡粉疤痕像月牙嵌进云絮,“当年叛军夜袭行宫,妾替陛下挡的那支弩箭……”
乙弗巍的吻霎时变得凶狠,仿佛要将二十年光阴嚼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