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哥这帽子编得精细。”哥舒衔月指尖勾过柳叶间未干的晨露,忽地扣在穆宁州头顶,小娃娃被凉意激得咯咯直笑,吹出的奶泡沾在李中汗湿的鬓角,活像颗将化未化的饴糖。
李中涨红着脸要擦,却被哥舒衔月抢先抹去:“看来咱们李都尉带孩子倒比练兵在行。”
四周亲卫哄笑出声,伴着槐花飘落在梁九思肩头,老兵讪笑着要拂,却被穆宁州抓了满手花瓣。
马蹄声就是在这片喧闹里破空而来的。
李中盯着街角转出的枣红马警觉叫道:“站住!”
马蹄铁敲击青石板的脆响里,女子绛色披风扫过马鞍,那身深紫锦袍裹着的身段比胡杨更挺拔,发间红玛瑙额饰却衬得眼角细纹愈发温柔。她目光掠过人群直抵穆宁州,仿佛世间万物都成了琉璃盏外模糊的光晕。
“纳苏部的忍冬纹。”李中盯着她翻飞的袖口低呼,指尖已按上刀柄。
音声方落,那抹紫云已卷到跟前,带着西南深谷特有的潮湿气息。
“好热闹的王府。”
阇襄夫人甩镫下马的动作像极了她挥刀时的利落,腕间银镯撞在刀鞘上迸出火星。她指尖勾着个绣忍冬纹的襁褓,却径直抛向梁九思:“接着!”
梁九思忙慌接住这团锦绣,才发现是空包袱皮。
李中怀里的穆宁州突然咯咯笑出声,肉乎乎的小手冲着红衣女子乱抓。
阇襄夫人挑眉看向哥舒衔月,鬓角汗珠顺着刺青滑进衣领:“王妃不请我喝碗梅子汤?这日头要把人烤成腊肉了。”
她随手扯开披风系带,露出内衬靛蓝百褶裙,裙摆银线绣的飞鸟扑棱棱撞进哥舒衔月眼底。
哥舒衔月瞥见包袱皮上暗红的血渍,那是剑南道特产的茜草染就,她解下汗湿的披风抛给亲卫,玄铁鳞甲撞在青玉阶上铮然作响:“请——”
阇襄夫人弯腰拾起穆宁州掉落的虎头鞋,指尖在绣纹上停留片刻:“针脚够粗的……”她笑出声,眼尾细纹堆成山茶花瓣,“穆翊缝的?”
李中倒抽冷气,怀里的穆宁州却挣扎着要去抓银铃。
“九思,把地窖冰着的西域葡萄酒取来。”哥舒衔月边说边跨过门槛,鎏金马靴踏碎花影,“李都尉,上酸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