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笑”,她端坐在支踵上,带着女主人的郑重与威严,“真绝色该是能让稚子安睡之人。”目光落在穆宁州攥着骨珠的小手上,“比如……”
“比如当娘的装成陌路人?”阇襄夫人将穆宁州轻轻放回李中身侧的摇篮,指尖蘸着冷凝水,在紫檀案几上勾画蜿蜒曲线:“王妃看这像什么?”
哥舒衔月凝视着水痕滑过木纹,笑道:“夫人画的是剑南道红河,还是沅川城外的元江?”她将酸梅汤碗推过去,碗底与桌案接触的刹那,水迹恰好漫过沅川位置。
银勺碰着冰碴发出碎玉声。
阇襄夫人忽用纳苏语唱起古调,歌声像淬火的刀刃在雾中穿行:“我们纳苏人给河流取名‘喀喇’,意思是会吞吃月亮的巨蟒。”她指尖戳破沅川位置的水珠,“如今这巨蟒,可是要转头咬饲主了。”
李中刚入口的酸梅汤呛在喉间,他望着这个能把杀机裹在慈母笑里的女人,只觉得当年倒卖人口时见过的所有泼妇都成了温顺羔羊。
哥舒衔月捻着银匙的手顿了顿。
“饲主若肯分些血肉,何至于被反噬?”她忽然抬眸,“夫人说是巨蟒,我倒觉得像银链——锁得住蛟龙,也束得住人心。”
檐角风铃骤响,穿堂风卷起阇襄夫人未束的长发,她忽然倾身逼近,银梳上的骨珠擦过哥舒衔月耳垂:“小公主,你怀里揣着北奚十二部的弯刀,枕边睡着大燕最锋利的剑。”她呼出的气息带着刺梨酒的酸涩,“可曾想过,刀剑相击时迸出的火星,会燎了谁家的旗?”
蝉声忽然弱了,穆宁州在摇篮里翻了个身。
哥舒衔月抚过婴儿胎发的动作未停,声音却淬了雪:“火星落处,烧不毁的才是真金。”
阇襄夫人笑着扯下腰间酒囊,“用宁州红土酿的‘忘川’,敢喝吗?”她仰头饮下的琥珀色酒液顺着脖颈流进衣襟。
哥舒衔月夺过酒囊猛灌一口。
辛辣灼烧感中,她恍惚看见乙弗循在羽丘城头为她系的祈福绦,正混着阇襄夫人的银铃在风里纠缠。
“来日方长”,她将酒囊重重顿在案上,“我陪夫人喝遍九州佳酿。”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