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相国的手杖重重地撞击着金砖,“陛下可还记得图剌城之盟?北奚公主的三万铁骑……”
“所以朕选的是萧凝!”乙弗巍猛然挥袖打翻案上茶盏,碎瓷碴溅上崔蘅的绛纱袍,“青梅竹马的情分,总抵得过……”
闷雷碾过琉璃瓦,老槐树的阴影诡异地爬满御案。
崔蘅望着在光影中面目模糊的帝王,颤巍巍跪下时,听见自己苍老的声音穿透二十年光阴:“老臣请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尔等退下吧。”
老相国与廷尉走出御书房时,突如其来的暴雨正冲刷着宫道上的血迹——半个时辰前,有个小黄门因打翻冰鉴被杖毙。
崔蘅望着青石板上蜿蜒的淡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老师还要自欺到几时?”郭桓的声音混着雨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廷尉的皂靴踏碎水洼中的倒影:“当年您教我‘民为贵,社稷次之’,如今这社稷却要喝人血续命!”
老相国转身时,竹杖尖在石板上划出蜿蜒的痕:“明毅,你还不明白吗?”他望着学生紧攥的拳头,“有些火种,总要埋在灰烬里。”
惊雷劈开阴云,照亮郭桓眼底翻涌的暗潮。
廷尉一步上前抓住老师枯槁的手腕——二十年前这双手曾为他批注《韩非子》,如今却连竹杖都要握不稳。
“学生只问一句”,郭桓的声音低了下去,“若真到了山河破碎那日,老师是选社稷,还是选君王?”
雨幕深处传来宫钟的嗡鸣,惊起一群避雨的乌鸦。
崔蘅望着黑羽掠过飞檐上的嘲风兽,心头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老臣选……”
惊雷吞没了最后的答案。
千里外的羽丘城头,周令齐望着信鸽消失在暮色中,手中密信被汗水洇出深色云纹。
“好一出连环计”,穆翊的酒气混着槐花香扑来。
将军玄甲上还沾着兹金城的黄沙,腰间新佩的螭虎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皇帝老儿这是要往卫王心口插刀子啊。”
周令齐将密信凑近火把,看着“侧妃”二字在焰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