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跪!”乌兰急得跺脚,镶宝翘头履踢翻了脚边的竹夫人,“这里又没有外人——穆大哥你也起来!”
她忽然顿住,盯着穆翊官服上新增的斗牛纹补子,“你现在是大将军了,该叫你穆大将军才对。”
殿角的铜漏忽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乙弗循就着宫娥端来的莲花墩坐下,目光扫过乌兰浮肿的脚踝:“贵妃临盆在即,臣等本不该叨扰。”
宫女端来冰镇葡萄,琉璃盏外凝着水珠。
乌兰伸手抓了三五颗,汁水顺着指缝滴在翟衣:“公主最爱这个!去年生辰我还偷了陛下冰窖的……”
嬷嬷轻咳一声,捧着鎏金托盘上前:“娘娘该进安胎药了。”
“公主看过信了么?”乌兰抬头问道:“我托萧御史捎去的家书,我亲手写的!”
“王妃说”,乙弗循截住话头,却发现乌兰玛瑙似的眸子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又接着道:“王妃说,等小皇子满月,定要补上双份贺礼。”
乌兰的眼睛倏地亮了:“公主提到我吗?可有说何时来沅川?”她身子前倾时,挂在胸前的狼牙坠子从衣襟里滑出来——那是哥舒衔月及笄礼上射落的头狼獠牙,如今被盘得油光水亮。
穆翊无意间发现她鬓角藏着两根白发,年纪尚轻的北奚贵妃,笑起来眼角已有细纹。
“王妃正在景州都督军政”,穆翊抢在乙弗循前头开口,“北燕残部仍然时有出没,上月刚劫了西域商队。”
“陛下前日提起还都的事”,乌兰用帕子沾着嘴角,眼睛却盯着穆翊,“等迁回羽丘,离景州就近了是不是?”
她抚着肚子笑起来,“到时候我抱着孩儿去景州行宫避暑,公主就不能嫌我路远了吧?”
珠帘外忽然响起蝉噪。
乙弗循望着冰鉴上凝结的水珠坠在地衣上,晕开深色的花:“那是自然,到时候,臣一定请旨,让月儿多入宫与贵妃叙旧。”
“好呀!卫王你可要说话算话!”
乙弗循扯开一个温和的笑,点点头道:“臣不敢糊弄贵妃。”
“陛下赐婚……公主会知道么?”乌兰逐渐压低声音,洋溢的神色也暗淡了下来,“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