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预想中的火海并未升腾,那些裹着油布的箭矢扎进景州军阵型,竟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溅起零星火花。
“读书人的火,烧不透战场腌臜。”穆翊的嗤笑混在战鼓声中,他反手抽出五石强弓,箭镞裹着浸透火油的麻布,在烈日下划出耀目金线。
轰然巨响震得山岩战栗。
崔序眼睁睁看着埋藏火油的陶瓮在谷底炸开,热浪掀翻了三名亲卫。
原来穆翊昨夜派出的斥候根本不是探路,那些贴着岩壁游走的黑影,早将火种埋进了燕军命脉。
“变阵!锋矢阵!”崔序的白袍在热风中猎猎如幡。
他想起《孙子兵法·九地》中“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的警句,长剑劈开浓烟直指敌阵。可回应他的却是景州军工兵背上那些古怪陶罐——瓦片爆裂的脆响里,黑稠液体顺着葛藤窜上山壁,将整片西侧峭壁化作火龙。
穆翊的重甲骑兵开始冲锋。
这些从西域带回的汗血马披着链甲,马蹄包铁在烧红的岩石上踏出金红烙痕。
崔序看见那个传闻中的杀神冲破火幕,眉骨旧疤被火光映得宛如泣血,手中陌刀挥出的弧线精准如尺规丈量,每次寒光闪过就有三颗头颅飞旋而起。
“好个因形措胜!”崔序格开飞来的流矢,朗声长笑,他摘下玉冠掷入火海,散落的长发被热风卷成狂蛇:“那便请穆将军品鉴,何谓‘以正合,以奇胜’!”
山崩地裂的轰鸣自谷口传来。
预先埋设的檑木顺着烧塌的岩架倾泻而下,那些需要二十人合抱的巨木表面布满铁蒺藜,将景州军前锋生生截成两段。
穆翊猛地勒马回望,发现后军粮车已被火海吞噬——崔序竟不惜自毁粮道,也要断他归途。
两匹战马在火雨中轰然相撞。
崔序的剑锋擦过穆翊护心镜,在青铜兽首上刮出凄厉锐响。
电光石火间,穆翊看清了对手眼中灼灼燃烧的东西——那不是武人的杀意,而是棋逢对手时才有的、近乎狂喜的清明。
“撤!”
长剑出鞘时带起龙吟,崔序斩断头顶垂落的古藤。
埋伏在暗处的南燕军闻令即退,丝毫不恋战,穆翊正要追击,忽见东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