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兵队长被五个\"太平军\"按在箭垛上,那些人的绑腿里分明露出湘军特有的赤色衬里。
混战中有支流矢擦过他的颧骨,温热的血模糊了左眼视线。
朱洪章的马刀突然被架住,定睛一看竟是三天前诈降的太平军旅帅。
那人右耳缺了半块,正是当初在芜湖水战留下的伤疤。
\"狗日的清妖!\"旅帅的唾沫混着血喷在他脸上,朱洪章抬膝撞向对方下阴时,突然想起这招还是跟营里老卒学的下三滥手段。
当罗遇春的刀刃劈开最后一道栅栏时,晨雾已经完全散去。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发现掌纹里嵌着的既有湘军的朱砂印泥,也有太平军黄旗上的金粉。
这个细节后来被说书人改编成\"罗将军掌中现阴阳,破天堡自有天助\"的传奇。
事实上,在城墙缺口处堆积的尸体中,有七具穿着湘军号衣的太平军细作,还有三个太平军校尉身上别着湘军的腰牌。
沈鸿宾踹开一具无头尸体时,发现对方右手紧握的,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景德镇青瓷烟嘴,这让他想起十年前在窑厂失散的胞弟。
李臣典的虎头枪终于挑飞了最后一道城门栓,精铁打造的枪尖在石板上擦出火星。
他突然想起昨夜军营里那个疯癫的老道,那老头用炭灰在营帐上画的,正是今日血战中太平军互相践踏的惨状。
此刻城内的粮仓已经燃起大火,焦糊的米香混着人肉烧灼的恶臭弥漫全城。
天堡城最高处的望楼上,最后一面太平天国旗被湘军火枪打成了筛子。
旗面裹着晨风坠落时,林启荣的佩剑正插在第三个湘军的咽喉处。
他忽然想起今早雾散前,曾看见城墙石缝里开着一朵野山茶,殷红的花瓣上还沾着夜露。
当朱洪章踩着尸体登上主炮台时,发现炮膛里还塞着未曾发射的实心弹。
炮手们保持着填装姿势倒毙在岗位上,后心都插着湘军制式的飞镖。
这些暗器来自江湖上臭名昭着的唐门,三个月前曾国荃用二十箱烟土换来的杀手锏。
在城西的藏兵洞,李秀成撕下战袍裹住流血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