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百川踩着冻得梆硬的腐叶,甲胄下的伤口被冷汗腌得生疼,每一步都碾碎几星磷火,幽蓝的光点粘在靴底,像极了三年前清河村井里浮起的鬼火,诡异而又令人毛骨悚然。
阿虎紧跟其后,断岳刀的刀环上结着冰棱,每走一步便发出细碎的“叮叮”声,与远处狼嚎混在一起,惊起几簇栖息在骷髅眼窝中的寒鸦。
少年护心镜上的霜花簌簌掉落,露出镜面里晃动的枯树影子——那树干上的刀痕呈“丁”字形,缺口处凝着暗红的冰碴,像极了张三惯用的杀猪刀弧度。
阿虎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的短刀,掌心已满是冷汗。
“头儿,那棵树……”阿虎的声音被风扯碎,尾音颤得厉害。顾百川抬手按住少年肩膀,掌心触到对方剧烈的心跳,仿佛能感受到少年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他顺着阿虎的目光望去,枯树三丈外是片倾斜的土坡,积雪下隐约露出半块青砖,砖面“清河”二字被磨得发亮,边缘嵌着半片指甲——淡青色,显然是强行抠挖时崩裂的。
“是张三的记号。”顾百川蹲下身,指尖刮开砖缝里的积雪,露出底下三道细痕,“这是他女儿小铃铛的生辰。”
阿虎的喉结滚动,三年前小铃铛趴在井边啃胡萝卜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女孩嘴角沾着的橙红汁液,和此刻砖缝里的冰碴一样刺目。
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如今却不知魂归何处,阿虎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土坡后传来极轻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踩断的动静。顾百川猛地抬头,只见阴影里晃过一道灰影,披散的头发间露出半张脸,左眼下刀疤斜贯颧骨,正是张三。
“百川?”张三的声音像破风箱,带着久病的沙哑。
他缩在乱葬岗特有的腐臭雾气里,怀里紧抱着个布包,边角露出的碎花布正是他妻子杏花的陪嫁衣裳,布料上的花纹早已褪色,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顾百川跨步上前,却在看清布包形状时猛地顿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