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体倾斜的瞬间,横山少佐的太阳穴重重磕在炮闩上,温热的鲜血立刻糊住了右眼。
“左转!左转!”他胡乱抹了把脸,透过血雾看见前方有个瘸腿的士兵正拼命挥手,那是他的传令兵。
坦克猛地一个转向,传令兵惊恐的脸在观察窗前一闪而过,接着就是车体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横山少佐闭上眼睛,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车舱里,炮手突然剧烈呕吐起来,胃酸混合着晚饭的味道在密闭空间里弥漫。
“继续前进!不许停!”横山少佐扯开领口,铜纽扣崩飞出去,在装甲板上弹出一串脆响。
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后视镜里,几个士兵正把那个玉碎的同伴拖到路边,丢进排水沟里。
在持续不断的炮击中,行军纵队像条受伤的巨蛇,在公路上扭曲前进。虽然直接命中不多,但每一次爆炸都让士兵们心惊胆战。
“阁下!我们损失太大了!“铃木大佐跌跌撞撞地穿过混乱的队伍,破碎的镜片扎进右眼睑,血水混着冷汗在脸上冲出几道污痕。
他抓住下元熊弥的马镫时,左手还挂着半截被弹片削断的小指。
下元熊弥连头都没低,胯下战马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月光下,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炮火闪光,嘴角突然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弧度。
“传令!全速推进!”他猛地抽刀劈向路边一棵小树,刀刃卡在树干里嗡嗡震颤,“八路的炮弹都在给田地施肥呢,没什么可怕的!”
确实,因为视线的原因,大多数炮弹都偏离了目标。
一发155mm炮弹在辎重队后方二百米爆炸,只惊飞了几只乌鸦。
但近失弹的冲击波掀翻了三辆弹药车,十几个士兵像布娃娃般被抛进沟渠。一个被气浪掀翻的机枪手爬起来时,发现自己的钢盔里盛满了不知是谁的碎肉。
“他们在浪费弹药!你知道一发155炮弹值多少钱吗?帝国都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下元熊弥的声音像生锈的刀鞘摩擦般刺耳。
他突然扬刀指向一个蜷缩在路边的伤兵:“你!起来!”